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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舌尖像一小片羽毛一樣,輕飄飄地掠過了柳冶文的掌心,将柳冶文的掌心濡濕了一小片。
柳冶文覺得掌心癢癢的,像是被貓兒之類的小型動物舔了一樣。他仰着頭,餘光中瞥到了沈琇皺起的眉毛,有些失笑地說:“怎麼到處亂舔,跟小動物一樣。”
沈琇正陷入自我懷疑中,他覺得自己是被柳喻帶壞了,不然怎麼會随便舔人呢?他想跑去和柳喻說這件事,責備一下柳喻。但被柳冶文的手臂勾着,他哪兒都去不了,隻好乖乖地待在柳冶文的懷中。
過了好一會,柳冶文才止住鼻血。沈琇雙手扒拉住柳冶文的手臂,嘴裡不滿地嘀咕着:“柳大少爺,你捂得太用力啦!我的唇膏全都染上你的手掌心裡了!”
黏糊糊的唇膏确實糊了柳冶文一手。柳冶文毫無歉意,捏了捏沈琇的臉頰,很不誠懇地說了句“抱歉”。
見沈琇還是一副氣鼓鼓的樣子,柳冶文拿起沈琇剛剛随手放在桌面上的潤唇膏,仔細地幫他又重新塗了一遍,這件事才算翻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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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樓吃晚飯時,沈琇打了一個電話給家庭醫生,憂心忡忡地問柳冶文為什麼會忽然流鼻血。
“津州冬季天氣幹燥,空氣水分少,鼻子黏膜就容易幹燥出血。”家庭醫生說,“讓柳大少爺注意保濕就行了。”
“老方,你說他會不會是上火了啊?”沈琇追問。
那邊的家庭醫生猶豫了一下:“上火……不排除這個可能,不過我覺得更有可能是天氣原因……”
沈琇選擇性忽略掉了家庭醫生後面的那句話,挂了電話後在飯桌上宣布了柳冶文上火了的這件事。
柳喻瞟了一眼沈琇,問:“大哥上火,你為什麼一副很開心的樣子?”
沈琇說:“我哪有很開心啊?柳喻你能不能不要歪曲我。”
柳冶文吃飯時秉承“食不言”,沒有去理會他們倆人的争吵。倆人越争越大聲,管家傭人前來勸架,又把“柳大少爺上火了”這件虛構出來的事傳了一遍又一遍,于是一頓飯下來後,連在花園裡忙碌的園丁都知道柳大少爺上火了,紛紛來關心柳大少爺的身體。
柳冶文不知道沈琇為什麼非得給自己安上這麼一個設定,但看沈琇吃晚飯之後,一臉興緻勃勃地向做飯的王姨讨教吃什麼才下火時,柳冶文心想,算了,反正被這麼說也不會少塊肉,沈琇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吧。
沈琇唇上的潤唇膏在吃飯之前就擦掉了,柳冶文坐在沈琇對面的沙發上,盯着他的唇,想起沈琇的潤唇膏好像不太有效的這件事,于是讓站在一旁的管家去庫房拿新的潤唇膏過來。
柳喻坐在沈琇身旁,一臉無聊地聽着沈琇和王姨聊天。他閑不住手,一會掐一下沈琇的腰,一會摸一下沈琇的頭發。沈琇正認真地拿着小本本記錄要點,被柳喻幹擾也沒有停下手中的筆。
柳喻摸着摸着,從沈琇口袋裡摸出了那管橙子味的潤唇膏。他很自然地擰開了潤唇膏,掐着沈琇的下巴,幫沈琇塗了起來。
兩個人似乎經常這樣做,配合很默契,不用柳喻提醒,沈琇自己就知道該什麼時候嘟嘴什麼時候抿唇。
管家速度很快,将潤唇膏送到了柳冶文手中。柳冶文無意識地攥住手中的潤唇膏,看着倆人的互動,心忽地猛然墜了一下。
沈琇和柳喻關系好到這個地步上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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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姨是廣越人,說起下火的方子一套跟着一套,沈琇小本本上記滿了要點。
說完之後,王姨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柳喻将潤唇膏塞回沈琇的褲兜裡,想拉着沈琇出去外面逛一下。
别墅區附近有一個大型商超,倆人假期沒事幹的時候總喜歡往那跑,不厭其煩地在食品區排隊等試吃。
管家曾以為他們是喜歡吃裡面的東西,于是專門去采購了一番,将幾個冰箱都塞滿了。沒想到買回來後兩個人連冰箱都沒打開過——純粹是柳喻閑得沒事幹,喜歡拉着沈琇往外跑。
“聽說商超今天有新品。”柳喻拉着沈琇的手臂,想要扯起靠在沙發背上的沈琇。
“我不想去。”沈琇背部貼緊沙發,很堅定地拒絕了,“外面太冷了,我不想走路。”
“而且我對他們的新品并不是很感興趣。”
其實是有興趣的,隻是沈琇不想在晚上和柳喻出門了而已。
寒假第二天後,别墅區到商超有一小段路的路燈壞了,晚上出去時柳喻喜歡帶着沈琇往那段路走。
遠處的燈光在層層樹葉的遮擋下變得微弱,兩個人隻能隐約看得清腳下的路。在黑暗裡,柳喻會緊緊扣住沈琇的手,然後微微低下頭,像一條狗一樣,靠着嗅覺找到沈琇的嘴巴,一點一點地舔幹淨沈琇嘴唇上的橘子味的唇膏。
沈琇會拿出潤唇膏再次塗上,接着柳喻又湊過去舔幹淨,周而複始。沈琇嫌煩,柳喻卻是樂此不疲,一條短短的路他們要走上十分鐘才能走完。
一段路下來,橘子味的氣息盈滿二人的鼻息,沈琇懷疑柳喻其實根本不讨厭橘子,同時也擔憂起柳喻的身體健康。
“雖然說是兒童款潤唇膏,吃下去也沒事,但是終究都不是吃的東西,你吃太多了會不會對身體不太好啊?”他對柳喻說。
柳喻對于沈琇的擔憂嗤之以鼻,聲稱他再舔上幾百次都不會因此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