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時候在宴會上,又要怎麼向來賓介紹我?”
書房頂燈的燈光輕柔地落在沈琇的身上,沈琇眨着眼睛望向柳冶文,神情裡難得出現一絲脆弱。
“我和柳家沒有血緣關系,最多能算柳家的養子,但實際上,我的戶口也沒有挂在柳家名下……”
“如果你執意要給我辦成年禮,到時候該怎麼介紹我?你這不是等着我出醜嗎?”
柳冶文不語,将視線放回了手中的策劃案上。半晌,他才說:“那我重新拟一份賓客名單,隻邀請與我們關系好的人。”
語氣中帶着些許可惜,好像自己做了多大讓步一樣,沈琇簡直要被他逼瘋。
“根本就不是這個問題啊!”沈琇拍丢了他手中的策劃案,猛地站起身,眼眶中不知何時又重新盈滿了淚水,“你根本就不懂……!你一直都是按着自己的心意做事,從來都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
寄人籬下的不安感貫穿了沈琇的十幾年,在很早之前,沈琇就清晰地意識到了現在的一切都是他騙來的——柳冶文對他越好,他就越害怕。
柳冶文對柳喻的成年禮都沒有這麼上心,他又有什麼資格讓柳冶文對自己的十八歲生日這麼上心呢?
柳冶文不知道沈琇忽然情緒失控的原因。他靜靜地看着沈琇,沒有打斷沈琇說話,隻是伸出手,輕輕握住了沈琇顫抖的、指着他的手指。
沈琇想甩開柳冶文的手,但柳冶文握的很緊,不願意放開他。
最後柳冶文将沈琇拉進了自己的懷裡。
他輕輕拍着沈琇的背,安慰道:“好了,不要哭了,琇琇。”
手心的溫度透過那層薄薄的衣衫,沈琇覺得自己近乎要被柳冶文的手燙傷。
“不要抱我。”沈琇别扭地轉過身,不去看柳冶文。
柳冶文裝沒聽見,拿起紙巾,仔細地替沈琇擦幹淨了眼淚。
“你不想辦,那就不辦了,到時候我在你們酒樓開個包廂,辦個小型的生日宴,可以嗎?”柳冶文耐心地說,“我要跟你說的是,你在我心中,在柳家,是十分重要的,不要看輕自己。如果有人跟你說了什麼挑撥離間的話,你不要信,好嗎?”
沈琇勉強地點了點腦袋,示意自己知道了。
眼前的柳冶文就是看輕自己的一大人物,所以對于柳冶文後半段話,沈琇實在是沒有什麼認同感。
但好歹目的是達到了,沈琇也不太想過多糾結這個了,隻能闆着臉,再一次要求柳冶文放開自己。
他今晚本來是想住在柳冶文的公寓裡的,但現在他不太想住這了。
今晚在柳冶文面前哭了兩次,好丢人。
而且剛剛情緒上頭了,都敢指着柳冶文罵了。現在想想,真的是太大膽了,别看柳冶文現在說話好聲好氣,萬一待會忽然爹瘾犯了,又要拿着鐵尺給自己來幾下怎麼辦?
沈琇不敢賭,他決定今晚還是回學校住好了。
于是他拿出了放在口袋裡有些皺的發票,遞給了柳冶文:“柳大少爺,這是我剛剛打的來的發票,記得要給我報銷。”
柳冶文接過那張發票,有些無奈地笑了:“行,我知道了。”
沈琇瞟了一眼他的臉色,看上去還行,應該沒有生氣,于是他連忙又說:“我現在要回學校了,柳大少爺你快放開我吧。”
“今晚住在這裡吧,我明天開車送你去學校。”
“不要。”沈琇幹脆利落地拒絕了,“我沒有請假,得回學生公寓住才行。而且我怕我待在這晦打擾你和其他人約會。”
他的語氣裡帶了一絲自己都沒有覺察的醋意。
柳冶文有些無辜:“什麼約會?琇琇這又是準備給我扣什麼帽子了?”
還裝!沈琇内心冷笑了好幾下。
“你和那位吳小姐呗。”沈琇嘟嘟囔囔,拽着柳冶文的領子,“你們好幾天在餐廳吃飯被拍到了,狗仔說你們在私會。”
“你和吳小姐是不是快在一起了?”沈琇裝作不經意地問,柳冶文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他又很快地說,“算了,我不想知道,你不要跟我說了。”
他似乎隻是好奇一問,并沒有深究的意思。柳冶文也沒有太在意,拿出手機給沈琇轉了車費後随口說了句“少看那些娛樂八卦”。
沈琇“哦”了一聲,也不知道有沒有将柳冶文說的話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