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以後,于越帶着于遲回屋睡午覺,陳昭回牛棚休息,院裡隻剩下于知樂和周嶽生。
“手臂。”周嶽生坐在搖椅一側。
于知樂伸出手,手臂在正午陽光的照耀下白得有些晃眼。
燙傷的部位長了兩個拇指寬的水泡,傷處傳來火辣辣的痛感。
這時,她才認真留意周嶽生坐在小竹椅上的畫面。
他的一雙長腿無處安放,整個人顯得有些局促。
“撲哧。”于知樂笑出聲。
周嶽生向她投去疑惑的目光。
“委屈小管家的腿了。”于知樂伏在扶手處,伸出另一隻手拍了拍周嶽生大腿的肌肉。
周嶽生倏地帶着竹椅後退,發出刺耳的聲音。
“躲什麼?你整個人都是我的。”于知樂笑着調侃,
周嶽生起身出了門,背影頗有落荒而逃的意味。
搖椅發出咿呀咿呀的聲響,于知樂眼皮沉沉墜下。
周嶽生從衛生所回到小院,隻見于知樂鬓邊的碎發被吹亂,她的呼吸緩慢深沉。
他放慢腳步回到她身邊,翻出她的手臂内側,輕輕處理水泡。
期間,于知樂發出哼哼聲,似不滿,似低聲痛呼,讓他的動作放得更輕柔。
晚飯是周嶽生做的。
每人焖半碗雜糧米飯,熱中午的荠菜鳕魚羹,拌了個小涼菜。
簡單快捷,但味道還不錯。
第二天依舊是趕早潮,但退潮時間比前一天晚許多。
早飯也是周嶽生做的,雜糧粥和水煮菜。
于知樂看他臉色不大好,問:“昨天打置物架消耗太多能量了?”
“沒睡——”
大腦靈光一閃,周嶽生咽下沒說出口的詞句,點頭。
盡管如此,他還是陪着于知樂出門趕海。
于知樂推開後院的門,打開直播,選擇全景視角。
直播間的觀衆似乎永遠也看不膩清晨的海洋,刷屏表達喜愛度。
“早上好,今天——”
走出幾米,于知樂的聲音嘎然而止,平常空蕩蕩的海灘人影四處散落,喧鬧聲一片。
“喲,樂妮不用上工就是好,這麼晚才來趕海。”有人看見她走近,高聲道。
其他低頭尋找海貨的人擡起頭,朝于知樂笑了笑,又低下頭。
于知樂瞥了一眼她的竹簍,笑道:“您來得是早,可也沒見着撿到什麼好東西啊。”
那人本來想還嘴,見到她身邊高大健壯的周嶽生,撇撇嘴,兀自離開。
“今天是不完全式沉浸式趕海直播。”于知樂倒不覺得這種情況是大問題。
她見彈幕有人問,讓小雲用文字回複觀衆,大家覺得這種直播方式有些新奇。
于知樂帶着周嶽生走向人少的地方。
走着走着,她突然彎腰用竹片在沙灘裡一撅,一隻花蓋蟹飛身而出,仰躺着舞動雙鉗。
周嶽生觀察學習能力強,鼓包一認一個準,沒多久就見了半竹簍的花蓋蟹。
于知樂遠遠見到一把龍須菜,走近,卻被一個從側邊跑過來的小孩截胡。
小孩用力把她往旁邊一擠,害得她險些跌倒。
“我先看見的。”小孩得意地說,說話時雙下巴一蕩一蕩的。
于知樂覺得他的面容有幾分熟悉,卻想不起來他的名字身份。
轉眼,她就發現了另一條麻繩上的龍須菜,數量比小孩撿的多了一倍不止,直接塞滿了周嶽生的竹簍。
于知樂得意地看了小胖一眼,說:“謝謝你。”
“你,你欺負我!我讓彩妮不和你玩了。”小胖生氣得哼哼唧唧跑開。
于知樂抓着周嶽生的手臂笑得開心。
像個小孩,周嶽生暗暗評價。
再往前走了一段路,靠近海岸線,潮水溫和地沖擊着細沙。
兩人都看見了前方的海虹,于知樂攔住周嶽生。
她不喜歡水沁濕布鞋的感覺,今天翻出了于晚琴的膠鞋,不怕踏水。
海虹喜歡抱團,一撿就是一串,她摘去幾個已經開口的,拖着一長串海虹回到沙灘。
拎海虹的活自然落在了周嶽生身上。
于知樂往礁石區走,突然聽到熟悉的音樂,擡頭望向半空,屏幕被雲海的特效占據。
xxxx給她砸了一百個雲海,并留言——海膽很好吃。
“謝謝xxxx的雲海。”于知樂突然出聲。
周嶽生下意識環視周圍的環境,沒人離得近。
再看于知樂,她已經停下腳步,盯着虛空,眼神似乎聚焦在某處。
他摁下心中的疑惑,在于知樂看過來之前恢複面無表情的模樣。
在礁石區趕海的人不少,大多沒有收獲,臉色不大好看。
走近,能聽到有些人在低聲咒罵唐桂花。
于知樂好奇地豎起耳朵聽了幾句,注意力很快被一晃而過的磷光吸引。
她往前走了幾步,在兩塊礁石夾縫中發現了一條大黃魚,附身去撈,險些被魚尾拍到傷口。
周嶽生暗歎一口氣,快狠準地抓住黃魚。
站起時,他腳下一滑,向後踩入一個水坑,水花在軍綠色的衣服上留下點點痕迹。
于知樂仰頭一笑,笑臉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