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舉着半塊綠豆糕吃也不是放也不是,隻得匆忙沖他扯出一個笑,招招空着的手:“别楞着,快來坐!”
亂左瞟瞟坐着不動的極藥,右瞅瞅站着不動的藥研,透藍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轉,抱着雜志和墊子挪到了我的對面。藥研瞥了眼我右邊,徑直走到我的左手旁坐下。
枝搖葉動聲隔窗響起,有些葉子飄進室内落在地闆上,又被風趕着活潑地跑來跑去,竟成了整個房間裡動靜最大的生物。
屋内沒人說話,我正捏着半塊綠豆糕不知所措,“咯嗒”一聲,藥研放下手裡的盤子,上面端端正正擺着三隻蛋黃酥。
“怎麼不吃,不合胃口嗎?”他從我手裡取走沒吃完的綠豆糕,順手補塞了個蛋黃酥,眼含期待地看着我:“這是我聽您跟流岚大人聊天時提到的點心,擔心您甜的吃多了可能會膩,問過歌仙殿和燭台切殿以後試着做的,您嘗嘗看喜不喜歡。”
我裝作感覺不到右邊驟降的溫度,硬着頭皮咬了一口黃燦燦圓滾滾的點心,沒想到這蛋黃酥外皮酥脆,内餡鹹香,是難得的好味道。
“很好吃啊,我很喜歡。沒想到藥研做飯的手藝也這麼好啊。”
“多謝大将/姬君誇獎。”
錯愕之下,我扭頭看向極藥,他眨眨清澈透亮的紫色眼睛,面帶一絲委屈問我:“您不喜歡我的綠豆糕嗎?哪裡不好吃您盡管說,我現在就回去重做。”
呃……倒也不是不好吃,不對,這不關綠豆糕的事,我要怎麼告訴這位藥研藤四郎你變得好奇怪啊。
我含糊其辭,隻得将蛋黃酥和綠豆糕都誇了又誇,直把兩碟糕點誇得天上有地下無、世上再無可比之物,然而兩位黑發少年付喪神還是各自一臉不甚滿意的表情。
我向對面的好閨蜜亂藤四郎投去求救的眼神,孰料亂突然偵察值驟降,專心緻志目不轉睛地看書,臉上寫着“這雜志可真雜志啊”,絲毫沒有搭救我的意圖。
首次因為試吃被眼神拷問,人生閱曆更豐富了呢!
我要這經曆有何用?幹脆洗了蒜了。
在我兩眼無神一頓輸出,誇誇詞庫即将見底,雙面埋伏四面藥哥之際,忽然之間靈光一閃急中生智,終于知道要說什麼了:“那啥,藥研啊,你不是說下午有手合嗎?是不是到時間了啊?别讓搭檔等太久哦,加油變強!”
藥研和極藥這才停逼問我試吃感受,告辭離開。
隻不過臨走之前,兩刃同時伸手,分别取走對方盤子裡的最後一塊綠豆糕和蛋黃酥,我和亂眼睜睜看着他兩各自咬下一口,禮貌□□道:“尚可/還行”。
那我剛才拼命誇誇是為了什麼?
搞得我這個人很虛僞的樣子!
門扇阖上,腳步聲逐漸遠去,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逮住竟敢掩耳盜鈴裝聾作啞對我見死不救的亂,正要控訴他為何竟如此狠心棄我于不顧,亂突然語出驚人:“姬君,下午的手合場好像是我們本丸的藥研哥預定的呢!”
“什麼?!”我一蹦三尺高,跳起來就往外沖,然而被亂輕輕巧巧地攔住了。
“他兩真打起來怎麼辦啊?你家藥研可是極化修行過的,萬一……”我左沖右突卻始終不能突破亂的防線,恨不得把肩胛骨當成翅根飛起來,怎麼看着嬌軟可愛的亂也強得這麼離譜!
“不要擔心嘛姬君”,亂挽着我的胳膊拉我坐下,軟軟安撫道:“藥研哥不是不知輕重的刀,而且本丸手合場由特殊材料和陣法搭建,我們在手合中受的傷都是假的,出門就消失啦,不會有意外的。”
原來如此,那就好那就好,這下我就放心了,我見不得他們再受重傷了。
“偷偷問你個問題,亂你千萬不要跟别人說啊!”
“什麼問題呀姬君,您放心,我會當成我們之間的小~秘~密~”亂興緻勃勃地附耳過來。
“你家的藥研平時也是這樣嗎?你别誤會啊,我不是對别人的付喪神感興趣,就是感覺他好像和我們剛見面的時候不太一樣。”
亂蹙眉想了想,不太确定地答道:“我們在演練場聽别的本丸刃說,極化以後的付喪神性格會有點變化,所以跟以往不同應該是正常的吧。”
“那極化以前呢?”
“藥研哥很早就來本丸了,對我們向來都很好,一期哥沒來的時候也是他在照顧我們,偶爾也會幫忙下廚,倒是沒見他跟大将怎麼親近過。不過您也知道我們大将不喜歡工作啦,除了長谷部殿之外,大家都不經常見到他呢。”
說到這裡,亂揚起乖巧甜美的笑容,抱住我的胳膊晃啊晃,撒嬌大法功力全開:“我可不是抱怨哦,就是那個,姬君您能不能勸勸大将,稍微多跟大家說說話坐一坐什麼的。”
話說到一半,他露出苦惱沮喪的神色,轉而又挂上明媚的笑容:“長谷部殿每次都說大将在休息,一期哥也不讓我們打擾他,可是退、前田、平野,還有好多刃都想要多見見大将呢!”說完,亂不好意思的撓撓臉補充道,“人家也是啦。幫幫忙呀,好不好嘛姬君,拜托拜托!”
我實在承受不住超級美少女模樣的亂施展出的撒嬌攻勢,隻得答應幫忙勸勸,但事先提醒不能保證效果。畢竟流岚……啧,看起來總是一副晚上不睡白天好困的樣子,真不知道他晚上都在幹什麼。
算了,有些人就是這樣,白天夢遊走四方,半夜熬油補□□。
不過我也不是白幫忙的,在我的強烈要求下,亂承諾以後再遇到類似情況,絕對不會見死不救,無論如何都得頂住壓力拉我一把,我才大度地放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