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彎月與初升的太陽挂在枝頭時,華珩出了門,裹了裹衣服,走到路口,洪家的馬車停在那裡。
竹兒、王大丫也起床,二人分工麻利的收好竹竿上的衣服,疊的整整齊齊,燒水做飯,等着女主人起床吃飯。
懷胎進入後半程,崔茵娘嗜睡的很,起床後,慢條斯理地洗臉、穿儒裙、挽個簡單發髻,容紅繩固定在後方,沒用一絲金銀飾品,看的王大丫連連稱贊。
輕松的氣氛裡吃過朝食,崔茵娘趁着還不困繡會花,屏風已經交工,現在繡的事未出生孩子的小衣服。
王大丫處理好昨晚男主人拿回來的魚,三人一個屋裡亮個屋外,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閑話,手裡的活計完全不受影響。
其實還有一個人,宋七也醒來了。
半夢半醒間想,“可能是帶着記憶投胎産生的暗疾。”也不知怎麼,進入胎兒生長後期,一用腦,就犯困的很。
咚咚咚敲門聲忽然響起,是熟人,崔茵娘張望着,王大丫已經去開門
王大丫開門,進來的人崔茵娘看到了,起身迎客,“嫂子,你怎麼來了?”
準确說華七猜的更接近,但不是大舅母,而是二舅母,崔茵娘是家裡老三,上頭有兩個哥哥,崔父因病緻仕後,等女兒成婚和妻子遷回老家,一起回去的二舅一家。
目前長安城裡,崔家隻剩崔大舅一家在,大舅母蔣氏隔三差五來看看,有時拿着信,崔茵娘看完會落淚,不過華珩一哄就好,偶爾是送來孩子用的小東西,可以看出家裡關系不錯。
二嫂應該在老家才對,怎麼來這裡了,莫非家裡出事了,“嫂子,可是出事了?”
王大丫看着精緻的來人微微驚訝,沒有說話,空間留給倆人,繼續洗魚。
崔二嫂,是當朝五品官的庶女,她不願當妾,主母讓她選擇的時候,她選擇了崔茵娘的二哥,因為崔家沒有妾室。
崔二嫂姓沈,閨名如蘭。長相微微富态,最開始說親,崔茵娘擔心不好相處,她不想和哥哥以後關系變差。接觸後松了口氣,她并不沒有想象中高人一等、嚣張跋扈的感覺,可能是在娘家的關系,盡管她總是鎮定自若,但在有些事上很小心翼翼,比如現在對待自己這個小姑子。
她笑的春風和煦,拍着崔茵娘的手輕輕安撫,“茵娘,沒事,沒事。這不你快生産了,婆母不放心,我就主動請纓來了,你可不能嫌棄我。”
“二嫂,那的話,快進屋,你來我高興不急了,就是舟車勞頓,辛苦你了。”
沈如蘭看着小姑子,内心有些感歎,她示意陪嫁丫頭,對方恭敬的點頭,就退下了。
“不辛苦,婆母可是找了好幾個人照顧我。大嫂本來一起來的,誰知吃撐了肚子,去吳大夫那裡消食了。”
崔茵娘,連忙問,“吃撐肚子?嚴重不?”
“不嚴重,”回答的不是崔二嫂,而是崔大嫂,崔大嫂身量也不低,穿着
原來,剛出去倒洗魚水的王大丫正好碰到崔大嫂,幾天前見過,三人直接進來,屋内的人不知道。
“氣人的很,你大侄子半夜去廚房偷吃雞腿,吃太多了,不敢吭聲,早上去學堂疼的打滾,夫子送去送去養生堂,我們才知道。”
崔茵娘之前前因後果大笑,“該打,嫂子快别生氣了,坐下喝口水消消氣。”
說着遞上粗陶杯子,看她起身,崔大嫂趕緊上前接過,扶着她再輕輕坐下。
崔大哥擺擺手,“我自己來。”
崔茵娘這才想起今天沐休。這時候不是上職時間嗎?問大哥道,“大哥怎麼這會來了?”
蔣氏回答,“你大哥吓壞了,趕緊休假半天。”
蔣氏端着茶,挪到另一個靠近崔茵娘的木椅上,崔大哥坐在落後一個位置,接話道,“誰知那小子沒事,就是欠收拾,知道你大嫂要來你這裡,這就跟着來了,不浪費。”
華七全程聽到了一個熊孩子的故事,接下來聽了好幾個的表哥表妹故事,理不清,她的關注點逐漸成了,“雞腿是什麼味道?某個表哥挖的滿身泥的藕是什麼味道?”
“不說他們了,差點給忘了,爹娘給你帶的信,特意囑咐我們照顧好你。”崔大哥作為崔家長子,說話分量很足,正是因為一脈相承的寵妹妹,沈如蘭很是恭敬小姑子,這個小姑子也很識趣,很聰明,比起自己娘家的姑姑好了不知道多少,她也很喜歡和對方相處。
崔大嫂壓低聲音問,“院裡的是買的還是?”上次來就想問,沒開口,回去告訴丈夫後,這次是丈夫讓要問的。
崔茵娘搖頭,“雇的。”
“不買兩個丫頭,能放心。”
崔茵娘點頭,“沒事,人挺好,等生了就再賣一個丫頭,照顧孩子。”
崔茵娘如此說,崔大嫂也就點到為止,崔大哥自然聽見了,他不好幹預,定下娃娃親的時候崔家還沒有來京城,沒曾想妹妹出生後一個月,父親從縣令調到了長安補缺,成為六品官,雖然十幾年才升到正六品官,但是京城的六品官和地方還是不一樣。
在華家看來,倆家已是門不當戶不對,但崔父不願松口,原因是華珩當裡長的父親救過他一命,重要的是他和華家交往深密,華珩父親的為人和家風,他認定女兒不會吃虧。
如崔父所想,華珩為人正直、雖有才學但不恃才傲物,是個值得托福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