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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六章 村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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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哼哼……哈哈哈哈!無知的外來者!”老人像是聽懂了他們談論的話一樣,唐突地爆發出笑聲,“從未侍奉過我主的人,還以為逃出去就可以醫治神罰!告訴你們,外來者,沒有神的赦免,不出三日你們的傷就會蔓延全身。殺了我,你們隻會和她有同一般下場!”

羅穆爾翻過刀背,壓住老人的後肩,抽出腰間的□□,單手上膛,指向老人的太陽穴。他的手指按住扳機,正要按下。

“羅穆爾,冷靜!!”斯圖爾特上前按住他的小臂。

“此人惡意煽動我們離心,斷不能留!”

“現在不是你逞強的時候!萬一他說的是真的呢?看到我們快死的時候還要再抓一個村民來搖鈴铛嗎?”

麥西亞忽然低咳了兩下:“溫特,你也沒必要太固執!就我來看,這件事對我們的收益遠大于風險。”

“我們現在重傷難治,而死亡肯定是一種超出預料的虧損,也就是說我們賠本的風險是99%。而這位老人家的訴求,咳,保命而已。對于他來說,生或死,風險是50%。我們也沒有必要欺人太甚。各位别忘了,我們現在還被困在這位老人家的村子裡,而我們展示強硬手段的時候也差不多過去了!我們現在要做的,應當是懷柔,争取利益的最大化。我們放了這個老人,指不定他還會出去和這裡的村長說點好話,緩和局面,介入談判,豈不是互利共赢的好事?”

麥西亞撿起被羅穆爾摔在地上的銅鈴铛,蹲在老人面前,撥下一些墨鏡,伸出一隻手,用舊陸話說:“老人家,我們放你,你和村長說些好話,放走我們,怎麼樣?”

老人咧出一個笑臉,幹瘦的巴掌一把拍在麥西亞手心,沉甸甸地握了握。

“談妥了。”麥西亞回身看向新陸的同胞,跳跳左眼皮,“怎麼樣?你們什麼意見?”

溫特雖心有不快,掃視過同伴的神情,半晌,還是松了氣,喟歎一聲,擺擺手,随着麥西亞去了。

“饒你一命,你得好好幹活呀!”斯圖爾特面露出喜色,接過了羅穆爾手中的刀,收刀入鞘。

“是是是。”老者小雞啄米般點着頭,又扯下一縷布條恭謹道,“那麼這位先生,請您告知我您的全名。”

“凱薩爾·斯圖爾特。”斯圖爾特接過布條寫下了自己名字。

于是每個人都在布條上寫了名字,老者也一一的進行了祈禱,于是每個人軀體的腐敗都奇迹般地停止了,肌肉與皮膚都重新長出,潰爛的傷口收縮成指甲蓋大小的青斑,留在皮膚的表層。重獲新生的喜悅席卷了每個人,也因此他們沒有能發現那老者悄悄地将布條收入了懷中。

“貴客們這便是所有的人了嗎?”那老者戰戰兢兢道。

“哦我們還有……”斯圖爾特正要開口,卻被溫特一把扯到了身後。

溫特接過話道,扶起了那老人道:“辛苦您了。”

羅穆爾瞪了那老人一眼,老人顫抖了一下,慌亂地跑出了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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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雜音)——

“大村長,是大村長回來了!”

護衛招着手,手舞足蹈地回了黑遮陽篷的村落裡。圍觀的村民衆也将心揪了起來。

“大村長,大村長情況怎麼樣了?他去和那惡魔搏鬥了嗎!”

“噓,小聲。惡魔好像走了,現在不在裡面。”

“大村長真是我們村子的守護神啊!”

“大村長!大村長!”

滿身彩綢的老人繞到教堂的後面,伸手穿上護衛遞過來的禮袍,接過權杖,長身伫立,搖了搖腦袋道:“哪有什麼妖魔?貪生怕死,人而已。就爾等如此膽量,如此見識,怎可侍奉尊神呢?”

村民衆羞臊地低下了頭,那被尊稱為大村長的老人擺了擺手,擡步離開了。

——(雜音)——

盤羊嶺,是一座礦山。

這是不需要任何觀察,也不需要任何經驗就能做出的判斷。

兩座通體漆黑的石山聳立在天之北,從中流出一條大河。那條河水的質地太過渾濁,不可取用。他曾站在那條河的岸邊,泥沙裡混雜着紅寶石的碎塊,黑色的和白色的骨骼。

于是他背着弓箭和水囊越過河流,渡過數道荒蕪泥濘的舊河道,跋涉過瘴氣叢生的泥濘谷底,跨過兩道山的脊背,才終于在密林的深處找到一處清涼的泉眼。他撥開不知道名字的鋸齒葉植物,清澈透亮的水滲出岩石的縫隙,從地的下面湧出來。

波波夫将排空的水囊放在清泉中,看到氣泡從皮囊的開口湧出來,溫吞地發着響聲。

“咕咚咕咚。”

“許願,詛咒,牲祭,九個屍體。”

“少了什麼條件呢?或者有什麼預設是錯誤的呢?”自從離開了教堂,波波夫一直深思着。

“九個犧牲,換取九個新陸人的性命。”

“慕晨曾親眼目睹過獻祭,并将其記載為一件殘忍的事,不願耗費筆墨。慕晨與新陸人都無法接受獻祭。區别在于,慕晨的抗拒出于憐憫心,他不否認願望的效力,所以不曾阻止許願儀式。新陸人則是出于恐懼,恐懼于神力對理想的颠覆。他們都不理解‘儀式’的含義。”

“儀式是一個固有的結構。以一個故事為語境,許願者憑借願望施動于神,達成一個既定的目标。神定然是被施動者,所以直到現在,也不曾主動找過我們的麻煩。”

“所謂犧牲,是驅動神的前置條件,他們并沒有人格……也不是唯一的條件。”波波夫想到實驗室淘汰的那款切紙機,他必須要用雙手同時按住儀器兩側的按鈕,機器才會亮起綠燈,切斷如山堆積的紙料。

而現在,他隻按住了一個按鈕,所以閘刀遲遲沒有落下。

“慕晨說的話參考價值有限,那麼,結合賣茶老頭的說法來看又如何?”

“「神」就在子民的「心中」。”他猛然想到。

“我相信「神」一定會護佑他的子民。”

子民……

難不成在根本上,他們就與神的信衆有了差異?

外來者是與子民對立的概念,不是一個中立的詞。

原來如此!

草葉簌簌作響,一隻白鴿的影子騰出灌叢。波波夫回身,挽弓放箭,箭矢風聲獵獵,擦過白鴿的翅羽,隻驚得枝葉搖擺,讓出一片天空遠景。

在林葉的空隙裡,河谷的中央撐起一座高塔,支開無形的力臂,黑或白的色塊分别鋪在柱的兩側,被細不可見的線提成一隻隻尖角。一線陽光斜照在塔尖,指出天平的刻度。

波波夫揉揉眼睛,再遠眺向河谷,山屾村又浮現在眼裡。他重新看清教堂為磚瓦所造,帳篷為木材、氈毯所搭。他的視線下去,雲間忽地裂出空隙,一束火色的日光劈中天平的立柱,高塔的正中央。空無人居的白色帳篷傾頹坍塌。

結束了。

他緩緩地放下弓箭,水囊吃飽了水,失重倒栽入山泉中。水從窄小的囊口中流出,一直到重力與浮力等同,漂浮在潔淨的水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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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村民尊稱為大村長的老人回了屋子,在黑色禮服的胸口系好彩綢繩,戴起蓮花紋冠冕,執起祭祀用的鈴铛,推開了通往後院的門。卻見那後院中并沒有什麼魚池,隻有一汪渾濁的水潭,不知是由什麼顔料染就的,竟比教堂的水池更加血紅、腥氣森森。水潭的中央則比着教堂鑄造了一座蓮花祭壇,中心的蓮花圖騰上,擺着一架纏滿了彩色絲綢的白骨。

大村長邁上祭壇,捧起一把血水,澆在那具白骨上。白骨的胸腔中聚起一點光亮。那光暈眨眼間裹住骨骼,照出被遮在彩綢之下,被火灼燒過的碳化瘢痕。

“叮。”鈴聲輕響,回音悠長。大村長面色莊嚴,念念有詞。

“神衹,偉大的蓮花神衹,我曾與您結下誓約,護佑我村安居樂業,穩居河谷重地之上。”

“而今,您最忠實的信衆再次向您祈願,請您傾聽我的心聲!”

“至高的我主,至慈的父,

請您将您的力量賜予我,

請您将名号冠于我的姓名之上。

請您将神力注入我的身體之中。

“…請您依着他們的名,降予他們最痛苦的死亡。

“讓他們渾身潰爛化為膿水,再投進那地獄裡!我村願将其團隊作惡最多端之為首者,作為牲祭,獻予神衹。

“四方居南,護佑我父之疆土、子民、魂靈,萬古不朽,長樂無極。”

銅鈴聲止,他跪在那水池前,雙手縱起火來,将懷中零散的布條拿了出來。

“作惡者其一,其名為康斯坦丁·亞曆山大洛維奇·溫特。”

他将布條投進火裡,那布條瞬間便化為了埃塵,被風吹進了池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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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的劫難,給我們最大的教訓,就是行事要謹慎。這一點,務必要記在報告中,以作警示。這也是我們的職責所在。”

溫特坐在祭台的台階上,與斯圖爾特說着話。突然,他的面色一滞,低頭看向右腿,喉嚨處鼓起一處青色的狼瘡。

“老領導?”斯圖爾特吃了一驚,正要去扶。卻見這位總是和藹着的中年人,目光少有地顯出驚恐,他立刻掀起褲管來,腿側的腐爛的癞瘡又瞬間變大,第一秒腫脹到了大腿根,下一秒則擴散到腰腹處,很快腫脹的地方化了膿,就好像時間的維度被加速了一般,瞬間潰爛到了骨骼。

“啊?”斯圖爾特癱坐在台階上。他下意識地看向自己的手臂,不知道什麼時候,他手臂的癞瘡也滲入肌肉,溶化着肌腱筋骨。他吓得呆住了,牙關發顫,拼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溫特将斯圖爾特的手掌按在自己的下颌,與氣管處不斷脹大的膿包對抗着,終于從骨骼傳出了含含糊糊的話語:“等……波波夫回來……告訴……即使就剩他一個,他也要……回程。不要記得我們的死因……不要把這片陸地的恐懼……帶回去。”

溫特話音剛落,癞瘡就遍布了他的全身,皮肉翻出瘡口。疼痛令他昏迷過去,數秒之後,他的血肉與器官全部潰爛成膿水,隻餘滿是烏青斑點的骨架,跌在階梯中央。

“我們,被騙了!”斯圖爾特大驚失色,他想要逃走,卻被那骨架絆了一跤,從祭壇上翻滾下來。

這時,門被推開了,推門而進的那人的身形落在教堂的地面上投成一道鋒利的黑影。他的目光瞬間盯住散在祭壇上的血塊與骨骼,也被門内煉獄般的景象驚得呆了,拎着一隻死去的白鴿,一動不動地站在門口。

“領隊領隊,我們被騙了!!!”斯圖爾特嚎啕着抱住波波夫的腿。

“村民在哪兒!!”波波夫按住斯圖爾特的肩膀,握住緊刀柄,振聲呵斥道。

斯圖爾特發覺自己的胳膊也腫脹了起來,看着那癞瘡從胳膊一下子蔓延到肩膀。聽到波波夫的質問,他恍然回神,向着波波夫爬了過去,眼淚和鼻涕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糊滿了整張臉。

“領隊,您得救我啊,救救我,領隊。我三月剛訂了婚,與我的未婚妻簽了保證書,待探險歸來,取了榮譽就結婚,我夫人還在西海港等我!我不能死。”癞瘡在說話間長滿了斯圖爾特的全身。他的手臂腫得變形,卻仍伸出手來。他發覺波波夫的不應答,呼救漸漸摻雜起絕望的憎恨,語氣近乎咒罵。

“波波夫,你是領隊!你得帶我們回去!你絕不能抛下我們,你清楚的!你一個人回去沒有好下場!”

波波夫下意識去握他的手,但隻握住了一捧膿水。

呼吸之間,斯圖爾特的肉化作血漿,隻剩下一具竭力呼救的骸骨,那青黑斑點的骸骨失去了支撐,癱倒在地上,壓住他的腳背。

波波夫沉默着,虛握了兩下拳,直起了身子,抹去了手上的污漬。

他不再去看那些被膿瘡侵吞,掙紮在痛苦中的隊員。隻是擡起頭看那白日高懸,明晃晃的日光一如既往地照耀着萬物。

于他而言,那光芒此刻卻帶着嘲弄的意味,如刀匕一般刺進了他的眼眶。他直視着那太陽,擡手用拇指擦過額頭正中,無聲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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