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尋回憶一下,這部分檢查結果,正是在第一次遇到貓貓被它抓傷以後出現的。
當時他覺得大概是感染了什麼星際版病毒。可都過去這麼久了,他也一直在接受黑科技治療艙的治療。連幾天以前髒腑吐血的傷勢都已經治好了,沒道理感染個病毒還一直治不好吧?
該不會不是什麼病毒感染吧?
江尋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
我該不會是貓毛過敏吧?
從有記憶開始,江尋就生活在一個幾乎喪父的環境裡。
在他的記憶裡,父親總是十天半個月才回來一次,每次回來也呆不長。
就算回了家,父母也經常因為各種事情吵架,無暇顧及身邊的很多事。
在他的印象裡,他們不吵架的時候總是忙着工作,忙着生活,忙着照顧奶奶。所以他早早就習慣了自己處理一些生活中遇到的小事。
像哪裡不舒服了,感個冒發個燒什麼的,都不會去特意告訴爸爸媽媽。有藥的時候就吃吃藥,沒藥了就硬扛。有時候甚至自已還沒意識到自己生病了,就已經扛過去痊愈了。
這種習慣一直延續到他長大。即使後來他工作賺錢了,有能力随時看病了,遇到不太嚴重的問題也是自己湊合着,能扛過去就扛過去,全靠一副經常打工鍛煉出來的好身闆過到了現在。也是運氣好,一直沒生過什麼大病。
所以還在地球上的時候,他從來沒有注意過自己是不是對某些東西過敏。直到此時,這遲遲治不好的古怪病症,才讓他想到了這個可能。
越想越覺得就是這麼回事,不然之前怎麼每次都是在遇到貓貓以後發作呢?
這種時候,要是一般人,恐怕已經在想着怎麼把貓貓送走,規避過敏源了。可江尋一直以來的習慣又在此時冒了頭。
華國人什麼時候怕過過敏呀?一塊五仁月餅能毒死西邊國家一半人,華國人幾千年來還不是年年都吃。
而且自己的症狀雖然有點詭異,但是細究下來其實也不算嚴重,對身體好像也沒什麼影響。也有可能是以前沒怎麼接觸過真實的小動物,身體還沒生出抵抗力。現在多接觸接觸貓貓,說不定暈着暈着就脫敏了呢?
……
江厭離氣鼓鼓地從醫療室裡竄了出來。
心頭生起一股沒來由的強烈焦躁。
這個人又騙我!騙子!騙子!
還敢和我動手把我強行關進治療艙!
他真以為我不會殺死他嗎?!
為什麼總要來靠近我!
他到底有什麼目的?接近我要做什麼?我身上究竟還有什麼可利用的?
驅趕、遠離,對他都毫無作用,他知不知道這樣下去會死的!會死!
為什麼總是不聽話!
為什麼不聽話!
這股沒來由的情緒越燒越盛,憋在胸口燒得陸厭離頭腦發昏,血管鼓脹。
他腳下如醉酒了一般,在走廊上跌跌撞撞。一個恍惚,悶頭悶腦地一頭撞在牆上。
額頭上傳來一陣尖銳的痛楚,陸厭離卻反而覺得這痛楚澆在心頭,給他灼燒着的頭腦帶來了一絲冰涼。于是不管不顧地胡亂搖晃着身子,使勁向四面障礙物上撞去。還沒得逞幾下,腦袋又像被重擊了一般一震。
耳旁的聲音迅速遠去,眼前的世界模糊起來,視野猛地一扭,上變成了下,左變成了右。
身體不受控制,腳下一步踩空,咕噜噜滾下了樓梯。而後“砰”一聲,被樓梯盡頭的牆壁攔住,軟軟倒了下來。
陸厭離癱軟在地上,昏昏沉沉,臉貼着地闆軟軟地趴着,餘光卻見身下的地闆迅速變了模樣。
樓梯從下往上滾動着變成金色,一層厚實的考究繡花地毯從地面上隆了起來。扶手像活了似得扭動變形,凝固成繁複雍容的花紋,燈光一點點泛黃,水晶燈在映照下折射出細碎迷離的光芒。
自己的視線似乎變高了一些,頭上傳來的痛感也更加明顯了,好像還有什麼冰涼黏膩的液體順着臉龐緩緩流下。
陸厭離忍不住想擡起手來擦去那液體。剛伸出手,卻驚訝的發現,出現在自己面前的,不再是毛茸茸的獸爪,而是一雙稚嫩細幼的小手。
而不遠處的樓梯上方,居高臨下傳來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