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衣裳的年輕姑娘早前見人試穿衣服的模樣就心生喜歡,每一套都格外合身,好似自家衣服就是為他量身定做的,見這哥哥帶着弟弟出來買衣裳,大的英挺俊朗,小的雖怯怯的但也模樣可人,又聽這小的換完衣服後躲在大的身後怯怯說要講價,姑娘也笑了,很爽快地給打了八折。
提着袋子回去路上,他又哄小孩似的買了個棉花糖,心想對方心性如此單純,可不就是個小孩嗎?
不過今日已足夠讓他驚喜的,這人倒還明白買衣服要講價,或許往後會越來越聰明也未嘗不可能。
他讪讪一笑,說不定是那五個饅頭的功勞。轉眼又覺得不可能,誰會吃饅頭越吃越聰明的?
老闆沒想到,這還真是因為饅頭。
天已擦黑,要提前做好明早開店的準備工作,期間傻子一直乖乖坐在椅子上看老闆幹活,吃完棉花糖後就捧着饅頭慢慢啃着,不吵也不鬧。快十一點後老闆本來還要再繼續,可見人坐在椅子上,腦袋早已垂下一點一點的正在打瞌睡,心下不忍落,還是帶着人上二樓去洗漱。
今天太晚了,老闆聞了聞傻子身上的味道,沒有一點異味還是那股淡淡清新淡雅的米香,兩人就在淋浴下簡單沖了沖,想着明天閑下來再好好給人洗澡洗頭。
沖完澡後兩人湊在浴室的鏡子前刷牙洗臉,一個認真教、一個認真學,刷得滿嘴泡沫,在傻子快要把泡沫吞下肚子前,老闆趕緊制止,爾後演示了怎麼兩次吐泡沫再用清水漱口,傻子眨着滴溜溜的眼睛看會後就有樣學樣。
老闆總覺得傻子的目光清澈許多,性子也沉穩下來,不再如初見那般懵懂,霧蒙蒙的眼睛依舊那般幹淨,深得好似要将人靈魂都吸進去。臨到晚上睡前,老闆一拍大腿才想起來沒給人買睡衣,無奈下翻找出自己一件老頭汗衫,已洗幹淨了上面還飄着淡淡皂角香。
穿在傻子身上怎麼說呢……不違和,但明明是一件穿舊的老頭汗衫,怎麼硬生生穿出情.趣.内.衣的味道?
老闆不明白,傻子更不會懂。
眼下二樓隻有一張床,老闆之前從未想過自己會帶人回來,他早就做好了孤獨一生的準備,當初裝修時他一個單身漢,怎麼着也不會花冤枉錢買兩張床,所以現在隻有一張床。
抱來一床新被子放在床上,他詢問着身邊人意思,“你想睡裡面還是外面?”
傻子不假思索:“裡面。”
“行。”
等人脫掉拖鞋撅着屁股膝行爬到床裡邊去,老闆眼睛盯着人渾圓的屁股,喉結滑動一下偏過頭去。
晚上躺在同一張床上各自蓋着被子,舒坦極了像陷入棉花堆裡,側頭看傻子的睡姿極其标準,手放在身體兩側、躺得筆直,頭也擺得很正。
老闆嘗試着重複在警局時問過的話,他不期望能挖出傻子的曾經,隻是深夜一個人覺得無聊,總想找些話頭,“你還能記起你的名字嗎?”
出乎意料的,在警局悶不做聲的人竟開口回應,“饅頭。”
“啊?”老闆愣了,難不成想吃饅頭了?可剛剛坐在椅子上已經吃了八個了,說實話要不是自己開的是以饅頭包子為主的早餐店一時還真找不到那麼多饅頭給傻子吃。
“我說,我的名字叫饅頭。”傻子、不,或者說是饅頭一闆一眼回道。
老闆樂了,還有父母會給自己孩子取名叫饅頭的嗎?
轉念一想說不準這是人家小名,因為人不怎麼聰明、也記不住事,家人就一直用簡單的小名喚他,喚久了說不定饅頭就以為自己叫饅頭了。
他就聽那些時髦的大學生排隊時聊起說很多大明星會給孩子取一些食物的名字當小名,什麼糯米、粽子、團子……
所以這麼一個大男人,小名叫饅頭也不奇怪。
老闆輕輕喚了一聲:“饅頭。”
“嗯。”
“饅頭。”
“嗯。”
老闆樂此不疲地又叫了幾次,饅頭也不惱每次都認認真真回了,回應的聲音漸漸低了下來,最後聽到自己喚他也隻有幾聲快睡着的哼唧聲。
老闆:“饅頭?”
饅頭:“……”
看來睡熟了啊。
老闆看着漆黑的天花闆,第一次身邊睡人心卻異常踏實。
饅頭,在你家人找來之前,将來有一段時間我們要一起度過了。
老闆唇角揚起微笑,好夢伴清風徐來,他也跟着陷入黑沉的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