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冠束起烏發,英氣逼人。喜袍束腰處的玉帶勾勒出他挺拔修長的身形。
錦歲望着這般模樣的裴霁明,心跳如擂鼓般在胸腔狂跳不止,連耳尖都泛起了紅暈。
見裴霁明未說話,錦歲心底升騰出一份隐隐的期待。
于是錦歲小心翼翼的開口:“夫君,我們還未喝合卺酒。”
她不敢去瞧裴霁明的眼睛,短短幾句話已經讓她緊張萬分。正當她想要起身斟酒時,耳畔傳來男人的聲音。
“不必喚我夫君,娶你本就并非我本意。你雖明面上是我夫人,但我決不會同你行夫妻之禮。”
冰冷的話語像刀子,像利刃,字字句句剜着錦歲的心。裴霁明明明就在她面前,他們分明距離這般近,可裴霁明的神色淡漠如霜,說出的話卻比臘月的寒風更刺骨。
錦歲攥着嫁衣的手指發白,嫁衣上的金絲線硌得掌心生疼。
他們分明就是拜了堂的。
她的喉結動了動,想要說些什麼,卻聽見自己的聲音像從很遠的地方飄來:“将軍......” 尾音消散在搖曳的燭影裡,混着窗外更漏的滴答聲,碎成滿地無法拼湊的殘片。
錦歲想要解釋,可撞見裴霁明冷漠的眼神時她又慌了神。
情急之下解釋道:“我知将軍心中有怨,一切都是我的過錯。那日幸得将軍相救後回府整整昏迷了三日。在我昏迷期間,父親母親為了我的名聲先斬後奏進宮請旨。”
錦歲鼻尖酸澀,但是忍着不讓自己的淚珠滑落下來。鼻翼微微翕動,努力克制着胸腔裡翻湧的情緒,仿佛稍有松懈,所有的委屈與絕望就會化作決堤的洪水。
“我曾苦苦央求母親讓我們的親事作廢,可聖上親自賜下婚約,再無收回的道理....”
心中的委屈逐漸将她吞沒,看向裴霁明的視線逐漸模糊。正因為她喜歡裴霁明,所以她唯獨不想裴霁明覺着她是一個倒打一耙的人。
若是不解釋清楚,她怕裴霁明更厭惡她。
裴霁明看向委屈的錦歲,輕歎了口氣,擡手揉了揉眉心。
正當他要開口時,門外傳來急促的敲門聲以及墨铮低沉卻掩不住急切的嗓音:“少爺,東宮傳來急信。”
裴霁明聽後推門朝外邊走去。離開的一瞬間,他扭頭看向眼泛淚光的錦歲。
“莫要哭了,你且早些歇息吧。”
撂下這句話後便匆匆離去,隻留下錦歲一人在廂房中不知所措。
錦歲見狀隻是歎氣,她在心中安慰自己。
在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後,錦歲喚來春雨秋月為她梳洗。
秋月端來清水,略帶擔憂的詢問:“姑...少夫人。你沒事吧。”
錦歲對着菱花鏡輕輕搖頭,纖細的手指緩緩取下頭上繁密的珠钗。鬓邊垂落的珍珠流蘇随着動作晃出細碎的光。首飾繁重,她的動作也愈發緩慢。
“我倒是覺着...裴少爺也忒過分了些....”春雨在一邊小聲的嘟囔,引得秋月連瞪她好幾眼。
“他有要事要忙,不怨他的。”
最後一支珠钗被撤下,錦歲已是筋疲力盡。身體的勞累外加心裡的沉重都使她疲憊不堪。
“明日還需晨昏定省,我想休息了。”
春雨秋月二人幫錦歲梳洗完畢後就退下了,房内又隻錦歲一個人。
錦歲打量着陌生的房内置景,心中的憂慮不斷攀升。最終還是一夜無眠。
是夜。
裴霁明将喜服裝換下後,便快馬加鞭的去往東宮。
踏入殿内,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熏得人鼻腔發緊。裴霁明目光微凝,隻見殿内燭火昏黃,青灰色的地磚上蜿蜒着幾道暗紅的血痕,在月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觸目驚心。
燕雲珩一身月白色衣衫立在那裡,衣擺上卻濺着幾點刺目的血漬。在他腳邊跪着一個小宮女,雙手被反綁在身後。
他垂眸望着腳邊的小宮女,眉峰緊緊蹙起,眼底翻湧着刺骨的寒意,像是結了一層冰,唇角緊緊抿成一條直線,下颌繃得死緊,指尖幾乎要掐入掌心,周身散發着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聽見了腳步聲後,燕雲珩陰沉的眸子看向裴霁明:“來得正好。”
燕雲珩指向地上的宮女:“不知是誰派來的,想在孤熟睡時刺殺孤。”
裴霁明雙手行抱拳禮,然後問道:“可要帶下去審問?”
聽後燕雲珩輕笑一聲:“沒用的。”
他緩緩蹲下,修長的手指擡起宮女的下巴,然後捏住她的下颚。
小宮女的嘴張開後,連裴霁明都為之一震。
舌頭被剜去,是個啞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