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忽然劇烈咳嗽起來,錦歲慌忙要去倒茶,卻被她緊緊攥住手腕。老夫人緩了緩氣息,将錦歲摟進懷裡,身軀微微顫抖:“你可知,我就盼着你們這些小輩能平平安安。當初你嫁進裴家,我看着你不争不搶的模樣,就想着一定要護你周全。”
她輕撫着錦歲淩亂的發頂,“莫要再自責,隻要你們都好好的,便是老天爺垂憐,給我這老太婆最大的福氣了。”
錦歲用帕子斂去了眼淚,眸中閃過一絲堅毅道:“錦歲能遇到祖母,真是三生有幸。”
沈氏的臉上總算閃過一絲笑意,可下一秒又劇烈地咳嗽起來。
錦歲斟了杯茶連忙遞給沈氏:“祖母您怎麼了?”
“這些日子老夫人本就有些不舒服,知道少爺和少夫人在皇宮遇刺後更是憂心到茶飯不思。這下身子更虛了些。”
一旁的如意急忙補充道。
錦歲的臉上閃過擔憂,她叫住侯在門口的大夫,聲音帶着難以掩飾的急切:“勞煩您幫我們家老夫人瞧瞧。”
大夫應聲過來,搭讪沈氏的手腕後道:“沈老夫人身子也無大礙,隻是憂思過重,耗損了心血。再加上年事已高,氣血虧虛得厲害。”
他從藥箱裡取出紙筆,邊說邊寫道:“需得用黨參、黃芪配伍,再輔以桂圓紅棗熬粥調養。再配上.....”
大夫将藥方遞給錦歲,錦歲點點頭。
送别大夫後,錦歲喚來春雨秋月和如意三人。她将裴霁明要服用的藥方交給春雨秋月,随即,她把沈氏要用的藥方遞給如意。
她繼而對三人道:“你們按照藥方上的藥材替祖母和夫君熬藥,切記不要過了時辰。”
三人點頭後異口同聲道:“曉得了。”
錦歲這下才放下心,她叮囑如意攙扶沈氏回去休息,自己一個人留下照顧裴霁明。
她回到床榻邊,看向雙目緊閉的裴霁明,心裡有些心疼。她拿起大夫給的金瘡藥,靠近床榻。
錦歲有些緊張的看向塌上的人,她的心跳陡然加快。瓷瓶裡的金瘡藥混着淡淡的草藥香,大夫的囑咐猶在耳畔,可當她的目光掃過裴霁明胸前的衣襟時,臉頰瞬間染上绯紅。
深吸一口氣,錦歲小心翼翼地在床邊坐下。指尖顫抖着解開他的衣扣,每一個動作都像是放慢了數倍。溫熱的呼吸拂過他微涼的肌膚,錦歲隻覺得自己的心跳聲震耳欲聾。
她安慰自己沒事的,反正他們是夫妻不是麼?況且她是在幫他上藥,又沒做什麼奇怪的事情。
她将男人的衣物褪至胸口,露出左臂的傷口。傷口上的血已經凝固,形成一個血洞。她又不經意撇見男人健碩的胸膛,那種害羞的感覺又湧上心頭,她的臉頰頓時羞紅。
錦歲此刻慶幸裴霁明還沒醒。
她理好心緒,小心地将藥撒向傷口。
就在她專注地塗抹藥膏時,突然腕間一緊。裴霁明不知何時已經醒來,骨節分明的手指牢牢扣住她的手腕。錦歲吓得輕呼一聲,手中的瓷瓶險些打翻。
擡頭望去,正對上他幽深如潭的眸子,裡面還殘留着未散的困意,卻又燃着一簇莫名的火苗。
“你...” 錦歲的聲音像是被掐住了喉嚨,又驚又羞,連耳垂都紅得要滴血。掙紮的動作剛起,反被對方攥得更緊。
裴霁明指節微微收攏,将她整個人往床榻帶了半分。錦歲踉跄着跌坐在床邊,發間的珍珠步搖撞在床頭,發出清脆的聲響。她慌亂地扭過頭,睫毛不安地顫動。
“夫君,是我。”
裴霁明竟這般警覺?莫不是在睡夢中将她當成刺客了?
她扭過頭強迫自己不去和他對視,閉上眼睛補充道:“夫君...你醒了......大夫說你無大礙,我.....上藥..幫你”
錦歲說話已經有些語無倫次了。手腕還被他緊緊攥着,她隻覺得一股熱流直沖頭頂,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裴霁明喉間滾動,指腹無意識摩挲着她腕間細膩的肌膚,看着她泛紅的耳尖幾乎要滴出血來。他松開手,聲音沙啞道:“這種事情下人來就好。”
她努努嘴,聲音像含着蜜餞般軟糯:“别人來我不放心... 況且...” 尾音被刻意拉長,帶着幾分不易察覺的嬌嗔,“你是因為救我才受傷的.......” 說到最後幾個字時,她的聲音幾近蚊讷,仿佛生怕被别人聽了去。
說完,錦歲強裝鎮定地快速幫裴霁明上好藥并且迅速包紮好。動作之迅速饒是看不出一絲她的羞澀。
可偏紅到滴血般的耳尖出賣了她。
包紮完畢,她如受驚的小鹿般猛然起身,裙裾掃過床沿發出細微的聲響。“我去告訴祖母你醒了。” 她别過臉,不敢看裴霁明那雙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眸子,又慌忙補上一句,“順便去看一下夫君的藥熬好了沒。”
說完不等對方回應,便提着裙擺逃跑似的奔向房門,發間的步搖撞出一串細碎的聲響,倒像是她慌亂不已的心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