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公主及笄宴上出了刺客令皇帝龍顔大怒,相比甯陽公主的及笄宴被毀,聖上更憤怒的是竟有人公然在皇宮行刺,這簡直是打了皇家的臉面。
因此聖上下令務必徹查此事。一時之間,皇宮内人心惶惶。
是夜,三皇子府邸内——
李鶴洲怒氣沖沖,直撲向緊閉的書房門。他握在門環上的指節泛白,片刻後才強壓下眼底翻湧的戾色。
“殿下。” 他單膝跪地,聲音裡裹着未散的寒氣。
燕雲奕此刻還沉浸在刺殺失敗的失意中,不僅如此還驚動了皇帝徹查此事。他一想到這裡就咬緊牙關,憤怒似噴湧而出。
他撇向跪在地上的那個人,心中想的卻是自己着實應該聽取他的建議,想要取燕雲珩的性命不應該操之過急。
“你且說說,後面有何對策。”
“不知。”
簡短的兩個字仿佛惹怒了燕雲奕一般,他面露愠色道:“不知?你如何不知?你可别忘了是你自己主動過來央求我合作。”
就在此刻,李鶴洲冷笑一聲,站起身來走到燕雲奕的面前。他俯下身子看他,眸中的陰暗讓燕雲奕都不由得一怔。
他低沉着聲音開口道:“殿下,欲成大事者,豈能效小兒女般急躁?況且我同殿下說過了,不能動我想要的人。”
此話一出,燕雲奕也雲裡霧裡。
見到燕雲奕此番表情,李鶴洲心中也已了然。
不是他,那是誰?是誰想要錦歲的性命?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此刻的裴府因為裴霁明受傷的事情早已亂作一團。
丫鬟婆子們慌亂的腳步聲、此起彼伏的呼喊聲交織在一起,打破了往日的甯靜。
有人提着藥箱匆匆跑過,有人端着熱水慌亂避讓,還有人在走廊上撞作一團,瓷碗碎裂的聲響不時傳來。平日裡井然有序的裴府,此刻就像被攪亂的蜂巢,陷入了一片混亂。
箭頭上淬了毒,待到錦歲二人回府時,裴霁明已經陷入昏迷。
沈氏一早便聽見宮中刺客的傳聞,在聽見裴霁明受傷後又是兩眼一黑,險些昏過去。
“快傳大夫!快!” 錦歲的聲音帶着哭腔,在空曠的府院中回蕩。她的裙擺上沾滿血漬,發間的珠翠也已淩亂不堪,可此刻她全然不顧形象,目光緊緊盯着懷中緊閉雙眼的裴霁明。
隻見他面色蒼白如紙,冷汗順着棱角分明的下颌不斷滴落,方才還挺拔如松的身姿,此刻卻虛弱得讓人揪心。
早在他們回府前,沈氏聽到消息就已經立刻派人去請了大夫。當錦歲攙扶着昏迷的裴霁明沖進府門時,前院早已擠滿了提着藥箱匆匆趕來的大夫。
相較于哭得滿臉是淚的錦歲,沈氏還算較為冷靜。
太醫的指尖搭在裴霁明腕間的脈搏上,眉頭時而緊皺時而舒展。
錦歲屏氣凝神盯着他的每一個細微表情,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幾乎要将掌心掐出血痕。直到大夫終于直起腰,撚着胡須緩緩開口:“好在少将軍常年習武身強體健,中毒并不深。隻需用銀針放血,再服下三劑解藥,便能轉危為安。”
這下二人總算安下心來。錦歲緊繃的身體瞬間癱軟,險些跌坐在地。她抓住床柱才勉強站穩,淚水再次奪眶而出。
他又遞給錦歲一個白淨的小瓷瓶道:“這裡面是混了解毒劑的金瘡藥,勞煩少夫人記得替少将軍上藥。”
錦歲點點頭。
末了,錦歲眸中噙着淚看向沈氏道:“祖母,都怨我。若不是夫君他為了護住我.....”
說到此處,淚水奪眶而出。
錦歲的心中萬分自責,裴霁明是祖母僅剩的孫兒。裴霁明又為了救她受傷中毒,哪怕沒有性命之憂,她瞧見他那副模樣,心裡就仿佛剜了個口子一般。
沈氏有些顫巍巍地伸出手,用掌心輕輕拭去錦歲臉上的淚痕,指尖還帶着方才摩挲佛珠留下的檀香。
她望着床榻上昏迷的孫兒,又将目光轉回錦歲蒼白的面容,安慰道:“傻丫頭,這怎能怨你?”
她聲音沙啞,握住錦歲冰涼的手:“霁兒自小在軍營摸爬滾打,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他既肯舍命護你,便是将你視作重要的人。”
重要的人.......錦歲的心仿佛被猛地敲打一下。她憶起二人的點滴,每次她落入險境時都是裴霁明救她于水火。
她是否能擠進他心中的一個小角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