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薛沉璧不禁輕輕歎了口氣。她有些替錦歲鳴不平。或許也是她自幼見過的男子皆是薄情寡義之人,對男子也多有抵觸,才見不得歲歲嫂嫂被冷待。
見薛沉璧這般說,錦歲也就笑了笑。
回程的馬車一路行駛至裴府門口後,一陣嘈雜聲傳來,引得過路人頻頻側目。
錦歲略有些疑惑地掀開車簾朝外看去,一群人圍着裴府的大門口。
她覺察着有些不對後喊來車夫。
“你去瞧瞧到底發生了何事?”
不過須臾,車夫折返回來,面露難色的對錦歲說道:“似乎有人在裴府跟前鬧事….”
話還沒說完,就聽見圍在人群中的一男子大聲喝道:“燕京還有沒有王法了!你們擄走我女兒,我要見你們家老太太!”
此話一出,本就三三兩兩駐足的路人立刻像被磁石吸住般圍攏過來。人群如潮水般漫過府前石階,把那男子圍得水洩不通。
“哎,怎麼回事?”
“裴府竟做出這等事?”
議論聲像春日的柳絮般漫天飛舞。男子見狀越發來勁,吵嚷的聲音更大了:“我女兒已經議親了,若是不把我女兒交出來,我定要去官府門口擊鼓鳴冤!”
這個聲音薛沉璧再熟悉不過了,那張素來清冷的臉瞬間變得慘白如紙,仿佛被抽走了所有血色。
她死死咬住唇瓣,齒間幾乎要沁出血珠,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連錦緞衣袖都被攥得皺成一團。
“那人是我爹。”
“什麼?”
錦歲又不可置信地看向那個男人,原來他就是那個寵妾滅妻、始亂終棄的薛澤。他怎麼還有臉面出現在裴府的。
他膽敢在裴府跟前鬧?他就真不怕祖母要了他的命?
錦歲思忖一番,從正門回府太引人注目,她吩咐着車夫将馬車駛往裴府側門。
回到府内後,她叮囑着薛沉璧:“這件事情由我和祖母解決就好,你先回去歇息。”
說完,她頭也不回的朝着前廳走去。
薛沉璧哪能放心将這件事情甩給其他人,畢竟這件事的起因是自己。她還是悄悄的跟在錦歲身後。
薛沉璧偷偷躲在前廳一側的屏風後面。
此刻的沈氏正坐在一旁的椅上,不斷揉着自己的太陽穴。如意在一旁手執團扇,替她扇着風。
沈氏顯然氣得不輕。
錦歲在一旁為沈氏斟了杯茶,然後道:“祖母,眼下先見見那人罷。”
沈氏氣得太陽穴直跳,也算是聽取了錦歲的建議,一揮手,示意将薛澤帶進來。
不出片刻,府上的家丁将薛澤帶了進來。
薛澤已沒了當年的風華正茂,曾經英氣逼人的面容早已消失不見,隻剩被生活磋磨得疲憊又滄桑。他半佝偻着身子,身上的衣裳料子也是幾年前的款式了。
見到薛澤的臉的那一刻,沈氏目瞪欲裂,恨不得将面前的人挫骨揚灰。
薛澤臉皮厚,他筆直地跪下後恭恭敬敬的行禮:“見過裴老夫人。”
說完他又撇向一旁的錦歲。
“想必這位就是少夫人了罷,見過少夫人。”
“沒臉沒皮的東西,你還敢出現在我的面前?”沈氏立刻将手邊的茶盞擲到薛澤的身上,滾燙的茶水撒的到處都是。
“當初拐了我的女兒和你私奔,現在連我的外孫女的血都要吸。你當真是畜生!”
薛澤露出一抹令人厭惡的笑容,這抹笑,讓屏風後的薛沉璧都不禁攥緊了拳頭。
“老夫人您這話說的倒是叫人摸不着頭腦了。瀾兒當年可是自願同我走的。” 他故意将 “自願” 二字咬得極重。
“若不是你們裴家棒打鴛鴦,瀾兒何至于年紀輕輕就……沒錢請大夫…難産至死啊。”
殺人誅心也莫過于此。
沈氏此刻險些氣到昏厥。
“我從未見過如此寡廉鮮恥之人!瀾兒跟着你吃盡苦頭,反觀你,寵妾滅妻,空長了一副人形,卻行盡腌臢事!”
說到激動處,沈氏開始猛烈的咳嗽起來。
薛澤此刻收起笑容,盡顯一副小人嘴臉。
“老夫人,我自然也替瀾兒早逝而惋惜。不過這次前來隻想帶回我的女兒沉璧。她定是來了裴府投親 ,我已在老家滄州為沉璧定了門親事。”
看到薛澤這副嘴臉,錦歲心裡直犯惡心。哪裡是什麼好親事,分明就是要用薛表妹換自己的大好前程。
錦歲心中暗暗罵道,他真是枉為人父,竟将骨血至親當作謀利籌碼,當真是狼心狗肺、恬不知恥!!
沈氏怒極反笑。
“你膽敢出現在我面前就應該能想到,今日你不僅帶不走沉璧,你也沒法囫囵着從裴府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