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餘桓開門之前,我和這幫小家夥還不知道要相處多久,與其擺個臭臉,還不如努努力同他們搞好關系,這樣就算出去了,也能拉近些同餘桓的關系。
同是天涯淪落人,至少不要鬧僵才好。否則沒了靈力,别說是走出去,就是禦寒我都成問題。
好在這幫小家夥倒是一點沒遺傳餘桓那冷冰冰的模樣,混熟之後一個個都跟暖爐似的,見我沒靈力傍身凍得發抖,便索性都化了毛絨的鬣犬身形,團成五個毛球,窩在我身上,着實暖和不少。
隻是這毛色我見得越多,便越覺得像極了英栀。
那種抓耳撓腮卻無從得知的感覺着實不好。
但好在不過五日,這扇門便被餘桓打開了。
身為乾勢的我在石門打開的瞬間被嗅到了順着縫隙飄入室内的絲縷信香氣息。
那是來自一位乾勢的信香氣息,雖極淡卻不失侵略意味的蘭香子氣息撲鼻而來,我淺淺咳了聲,一擡頭,卻碰巧撞上餘桓那張冷冰冰的臉。
他抿了抿唇,偏過頭,伸手在頸後的位置按了幾下,我這才覺得空氣之中的那股壓迫感消散了去。我略帶感激地看向餘桓,他卻隻是淡淡撇過頭,把柔得像水一般的目光投到幾隻争先恐後撲上來要他抱抱的小家夥身上。
我原以為他是懶得理我,于是便幹脆自己湊上前點,等着和他搭話。
卻不想我才剛湊近,便不經意瞧見了餘桓喉結上那還未散去的深紅咬痕。我視線一下慌亂起來,一瞟又撞上餘桓依稀還帶着半幹淚痕的眼尾,心情一下尴尬得亂七八糟,連看也不敢再看,隻木頭似的,把視線直直落在地上,似乎正緊張尋找着哪一塊泥點更有趣些。
直到餘桓終于安撫好小家夥們,又平複了心緒,分出心思來招呼我。
“祁仙長。”餘桓頓了頓,似乎想通過我的反應來判斷接下來該說的話,然而我正不知如何面對這尴尬境況,幾乎連頭也沒擡,潦草“嗯嗯”兩聲,又接話問道:“怎麼?”
“前幾日的事,抱歉。”這幾個字他說得極慢,仿佛多艱難似的。
我有些茫然地望着他,還沒想好接什麼話,他頓了頓,也不等我回答,便自顧自又說道:“這幾日……謝謝你。”道謝的好比起前邊的抱歉,又多了幾分艱難似的,他在嘴裡不知打轉了幾圈才慢悠悠吐出來,一說完便沉默下去,再不多一個解釋的字。
然而确是足夠誠懇的,能讓人聽出點真心實意的味道來。
我本也沒打算同他計較先前的事情。
這幾日我設身處地想了想,若是我同宗主有了孩子,卻還被宗主親自鎮壓受罰,冠上殘殺前任宗主之名,隻怕我早就怨天尤人,走火入魔了,斷不可能如同餘桓這般,竟以一己之力将孩子養得白白淨淨,還能善待一個偶然闖入的修士。
餘桓的脾性實在叫我羨慕,也佩服。
但更多的還是好奇。
所以我想了想,還是借此機會,對上餘桓含着歉意的清冷碧瞳,平心靜氣直白開口:“你把繕獸山之事告訴我,便算補償,如何?”
我望着他,那眼底閃過一絲錯愕,而後傳來的,是一句輕如呓語的“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