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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冰天雪地裡哪尋得到餘桓需要的草藥。
我不過是尋個借口出來走走散心罷了。
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根本無甚美景,甚至還有些凍人。
我走了許久,忽然瞧見遠處岩下似乎有一抹亮眼的紅,一下便有了興緻,鉚足了勁便向那出走去。
然而就在此時,分明四下無人的境況裡,不知從何處傳來一句嘶啞的喊聲。
“祁煙——”
那是一道音色清亮的青年男聲,有些沙啞,帶了點疲倦氣息。
喊的是我的名字。
我隻以為是撞鬼,心底暗罵一聲,伸手按住眼下根本無法驅動的佩劍,虛張聲勢地淩空大喝一聲,罵道:“裝神弄鬼,有本事你現真身來戰!”
這話當然隻是句空話,我也沒打算真和對方打上一架,畢竟打不過。
然而我沒想到的是,那聲音得了我的一句回應,竟莫名激動起來,一掃之前的倦怠,幾乎發狂似的接連又喊起我的名字。
天地可鑒,我隻想吓唬吓唬對方,根本不想打架。
但那時這一連串越發緊促的喊聲在我聽來與下戰書并無分别。
于是我吓得連大氣也不敢出,就僵僵呆立在遠處,一動不動。
卻不想那聲音沒了我的回應,猝然又慌亂起來,語氣仍激動着,然而言語卻變成了幾乎是哀求的語氣。
“求求你,告訴我,你到底在哪裡,我一定、一定帶你出來。方才是我語氣不好,你再給我一次機會,信我好不好?”
“求你,我求你,沒時間了,祁煙——我——”
我隻不過一猶豫,那聲音便猝不及防斷在一半,再無影蹤。
四周一時又隻剩下肆虐的“呼呼”風聲。冷厲風雪掠過眼前,霎時間,我眼中隻剩下白茫茫的一片。
方才依稀瞧見的那點紅,又被翩飛卷起的風雪掩在了層層疊疊之下,再瞧不見了。
我在原地又立了許久,久到指尖凍得發僵,卻最終也沒再得到一句那自無形風中傳來的話語。
不知道是失落還是懊惱的情緒冒了出來,侵透我的心尖,滋生出絲絲縷縷的酸脹感覺。
我茫茫然地往回走,然而踏出的每一步都帶着輕微的失重感,極不真實。
直到又遠遠望見餘桓所在的那一處洞穴,才忽地回了神,腳步一快,匆匆向那一處趕去。
走得又近了些,我便瞧見已從洞穴深處探出身來的餘桓。
他不似先前那般蜷在陰影處,反倒主動探身,就仿佛是已做好了迎接我的準備。
我稍稍詫異,卻沒說什麼,隻又加緊腳步湊上前去,直白說道:“我聽見有人喚我名字,卻不見人。”
“方才見你腳步匆匆,似是有心事,原來果然如此。”餘桓淡淡擡眸,語氣之中倒沒幾分訝異。
我腦中混沌一片,幾乎将記憶之中有些交情的人都翻了遍,卻最終隻是讪讪搖頭,“我不認識那聲音。”
餘桓難得怔住,似是難以置信,頓住片刻,才又開口确認,“不認識?”
他這一問确讓我自己也不确定起來,于是便又陷入了苦思。
“你可有仇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