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我便聽見了申時衍走來的聲音。
我心中警鈴大作,還想再借餘桓擋上一擋。
然而餘桓眼一閉,淡淡道:“你方才分明還嫌我話多。眼下我如你所願不說了,怎麼你又不高興?”
我無言以對,隻好轉過身去,硬着頭皮面對申時衍。
隻見他掌心端着個同餘桓像了十成十的小傀儡,湊到我倆近前,問:“如何?可還有什麼問題?”
餘桓一雙碧瞳都亮了起來。
顯然驚喜得很。
我便稍退開些,把交流的位置讓出給餘桓和申時衍。
“很不錯。”餘桓甩着尾巴尖,兩眼亮晶晶的,連連說好。
那小傀儡如他模樣,也甩甩尾巴尖,在餘桓伸出的指尖上蹭了蹭。
不過玩鬧片刻,餘桓話鋒一轉,又道:“不過……這麼小個傀儡,就能替我壓住陣法?”
“約莫百日,足夠你逃到離秘境遠些地界。”申時衍點頭,認真答他。
餘桓卻趁勢,在我開口之前,先一步對申時衍道:“我靈力微薄,身子孱弱,仙長不妨好人做到底,将我和孩子送回家中去吧。
這分明該是我的台本,是我想撇了申時衍自個兒送餘桓回去。
眼下蓦然叫餘桓搶白。
我瞪他一眼,正打算生悶氣。
申時衍卻又把決定的權利遞回到我手裡。
“祁煙,你想如何安排?”
我歎了口氣。
餘桓極誠懇收回蛇尾,用他那點稀薄靈力維持出人形,朝我一躬身,行了個大禮。
“求二位仙長護我一程。”
我一時沒說出拒絕的話語。
鬼使神差地就應了,又被迫和申時衍綁在了一起。
餘桓見我松口答應,狡黠一笑,當即又換回了蛇尾去。
申時衍那會正因我的點頭同意高興得緊,低頭掩着藏不住的笑意,估摸着是沒注意到餘桓這點。
然而我卻瞧在眼裡。
我知他突如其來的這一道設計,全然是想再多給我和申時衍再創造些磨合相處的機會。
然後将這點怨氣争執都消解了去。
雖是好意,可他并不知我心緒。
不知我如今……其實根本不知該如何面對眼前的申時衍。
若輕易将過往翻了篇,我又如何對得起當初心灰意冷的自己?
一片春色裡,餘桓與申時衍都真心歡喜。
唯有我,好像仍被棄在那陣法未破時的寒冬打着哆嗦,茫然而低迷。
出去之後,該做什麼,能做什麼,一時間又成空白的一片。
卻偏偏又是此時,申時衍難掩神色之中的幽微竊喜,輕手輕腳湊近了。
他扯着我的袖口,溫聲道:“祁煙,等出去了,我一定帶你去嘗這世上最好吃的春餅。”
他笑起來,繼續着那些簡單卻美好的願景。
“要吃最好的,哪怕遠一些也沒關系,再遠都……”
“申時衍。”我聽不下去,索性開口将他的話語截斷在那裡,“等出去後,我有話同你說。”
他一怔,來不及消退的笑容僵在臉上。
“是……與什麼有關的?”
我沒接話,隻是定定看着他。
許久,才緩緩開口。
“我有一個故事,是許多年前聽說的了,覺得有趣,想同你聊聊。不知……你從前聽過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