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開口還是謹慎,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餘桓不動聲色地将那幾隻毛爪子擋了擋。
“我當真不知。”他答,而後便一轉話題,“這些年多虧了祁煙替我照顧孩子們。”
接着,他從我和他父乾面前退開半步,正式介紹道:“祁煙,這位是我父乾,如今繕獸山末峰的守山人,餘遠。”
“餘山長。”我朝餘遠行了個禮,他照單收下,也回了我一個。
似乎是因剛才那一通誤會,他眼下對着我,隐約有幾分懊惱和抱歉的意味。
餘桓便很适時地又介入我們一人一蛇之間,笑笑道:“阿父,取一壇’風露飲‘來,好好答謝一番祁仙長吧。”
餘遠輕“哼”了聲,小聲罵道:“小沒良心的,這’風露飲‘我十年才能得那麼幾壇,一回來你就給我張揚了出去。”
然而那言語之間卻盡是寵溺,不見半分真真的怒氣。
餘桓沖我眨了眨眼,笑望着他父乾餘遠罵罵咧咧,從樹下刨出個坑,松松土,翻出個酒壇子。
酒香味在壇子被翻出土堆的瞬間便已散開,卻沒半分辛烈的感覺。
我隔着小段距離,隻聞見那’風露飲‘散出的,混着花露和雲霧水汽的清香。
卻也已能猜到這酒的品質不凡。
“好酒。”我贊歎。
“你不是沒飲過酒嗎?”餘桓接話。
“隻是沒飲,見過許多,不妨我品評。”我回憶了一番宗門裡頭偶有的那些宴會,如此答道。
“那這回可該好好嘗嘗。”餘桓柔聲,“不過這’風露飲‘聞着清甜,實則極烈。常人飲一杯要醉三日。你尚不知酒量深淺,還是少飲一些。”
我嘴上應話,實則卻根本沒将餘桓說的字印到腦子裡去。
好容易挨到晚間,陪餘桓哄睡完孩子,我已是筋疲力竭。
那盛滿花香清冽的酒杯遞到面前,昏沉的腦子裡哪裡還記得那飲一杯要醉三日的叮咛。
我甚至都不記得自己前前後後往肚裡灌了多少杯。
總之……那滿滿當當的一壺酒,最終是叫我們瓜分得一滴不剩。
我頭回飲酒,便是如此酣暢淋漓,實在爽快。
爽快得我飲盡最後一滴,将酒杯往桌上一置,便徹底躺倒,睡死過去。
記憶的最後節點,戛然而止在我杯中映着的一輪彎月。
那彎月晃晃悠悠,碎在了我嘴裡。
等我再醒來,已不知過了多久。
我隻知那又是一個有月無星的夜。
而那一夜的圓月格外亮堂,以緻于,連從窗台落盡的月色都極盡無瑕皎潔。
我醒來,床邊上的陣法便“刷啦啦”響動。
一轉眼,餘桓便披着月色到了我床前。
他長舒一口氣,似乎心裡的大石終于落地。
“祁煙,你這一醉可吓慘了我。”
我不明所以,打了個酒嗝。
餘桓“噗嗤”笑開,又緩緩道:“你睡了一月有餘,當真吓人,我可再也不同你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