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櫻花簌簌落,被春風托舉着打旋,最終又落到我與申時衍的身邊。
到那熟悉的院落前,我拍拍肩頭,掃下來幾朵殘破的桃花瓣。
申時衍亦然。
我一指院門,問:“你确定你是寄信寄到此處?”
申時衍便仔細瞧起那院門,似是遲疑了瞬,才答:“是。”
“好。”我一推門,邁步走進,“在哪?”
申時衍卻怔在了門外。
我低頭,瞧着這滿地打砸之後留下的碎瓷片,主動解釋:“當年走之前,我原以為此生都不會再回來。故而,便将帶不走的東西系數打砸,毀了個幹淨。”
“是我……對不起你。”申時衍抖了抖唇。
我沒接他這話,隻是又問:“你說的訊息在哪?”
申時衍蹙起了眉,起手,像是要召出靈力。
可他修為如今遠在我之上,若他要動用靈力,哪怕分出丁點兒去做手腳,我也極難分辨。
于是我先一步攔下了他的動作,道:“不行,我分辨不了你的動作,你不能動用靈力。”
申時衍便收回了手,默默一點頭,蹲下去翻地上的碎陶片。
許久,他道:“我當時所見,這裡……并不是如此情景。”
我不解,便問:“你這話是何意?所謂的訊息,又在哪裡?”
我仍緊追着當年之事不放。
申時衍無奈,隻好歎口氣,答話:“我沒找見。”
“你是沒找見,還是根本就沒有?”我下了定論。
“我沒找見。此處……此處與我記憶之中的模樣像也不像。我分明寄出到了這樣的地方,一模一樣,怎麼會……卻尋不見?”
申時衍喃喃,自己也沒想明白其中原因。
“這場景是我親手建成,隻為了有處地方救你。除了你,再沒旁人見過。”
我輕“嗤”了聲,又覺得可笑,“你卻說這世上還有另一處一模一樣的地方,而你将訊息傳到了那一處去。”
申時衍始終安靜,而我卻仍繼續說着。
“我是當真有些好奇,這世上除了你、我,還能有誰造出個一模一樣的場景,來騙你這麼些年?”
我阖眸,頓覺有些心累。
“你心虛,不敢面對,所以千方百計要找些荒唐的借口。為什麼?是因為你早知這是個謊言?還是……你還想繼續拖延?”
申時衍沉默了,像是無力。
許久,他道:“不是的,祁煙,我隻是在想。我寄出過那麼多的信,卻從來沒有你的回音。我知道你不是鐵石心腸,所以……會不會,其實那些信件隻是我以為寄了出去。”
“我以為而已。”他放輕聲音,又說了這麼一遍。
我退了一步,拖着本就不多的耐心又道:“那你就帶我去另一處相同的位置,讓我親眼見見。”
這話說完氣氛沉寂了片刻,申時衍才慢慢開口。
“我……不知道在哪。”
“那你就去找那能造出一模一樣情景的人。”
“我……”
“怎麼?難不成你要說連這人也找不着?”一連叫他推拒幾回,我略微惱了。
“我确實找不着他。”申時衍微頓,已想不出話來應答。
他隻好道:“祁煙,有沒有什麼别的法子,能讓我彌補過去的事情。”
我神色冷冷,沒有回話他。
“你又騙我,又騙我一回。”我一指那院門,氣上心頭,“你給我滾出去──”
“祁煙,對不起、對不起,你别這樣。”他賴着沒走,“你如今沒有靈力,我若走了……”
“我沒靈力還不是拜你所賜?若不是我叫你害得碎過道心,根基不穩,又怎會落到一個墜崖就經脈盡斷的境地。”
我咬牙切齒,氣血攻心,扶着門檻好容易才站穩又罵了句,“你還提……”
他臉色煞白,人已在劇烈的情緒控制下顫抖起來,一刻不停地道歉。
然而,卻是我先眼前一黑,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