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什麼?”雲無憂眉心蹙起:“我什麼都不知道,所以我才來問你。”
“段司年,這些事我隻想聽你說,别跟我打啞謎了行不行?”
“我是你妻子,不是你敵人,你這麼防着我是有軍功拿嗎?”
段檀神色愈發冷峻,繃緊了下颌:“你說我防着你,那你就沒有防着我嗎?”
“你什麼意思!”雲無憂一掌拍在藥方上,霍然站起身,與段檀成對峙之勢。
段檀一步步邁到雲無憂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她眼睛:
“你幾乎每個月月末,都會消失的那大半天,是去幹什麼了?”
“還有,你一向不願踏進藥房半步,藥方的事,又是誰告訴你的?”
雲無憂抿唇,飛雪盟的事,她不能告訴段檀,以段檀的脾性,一旦知曉所有來龍去脈,勢必是趕盡殺絕,盟主手段卑鄙,固然死不足惜,可底下大部分盟衆都是無辜的,她不想牽連。
藥方的事,謝綏背後是靖國公府,論權勢倒是足以與段檀抗衡,但他那個身子骨……要是打起來恐怕扛不住段檀一拳。
“這些事我不能讓你知道,但我總不會害你。”雲無憂氣勢陡然矮了一截。
段檀一把抓起雲無憂手腕,眉目烈烈,逼視她道:“那難道我會害你嗎?”
“我沒說你會害我!”雲無憂甩開他的鉗制,直視段檀:“我隻想知道你為什麼騙我!”
段檀别開眼睛,回避了雲無憂的目光,無聲無息良久,忽然強拽過雲無憂,不管不顧地吻起她來。
雲無憂雙目頓時瞪得溜圓,驚得呆了一瞬,完全不明白事情怎麼走到這一步了,反應過來後立即皺着臉推拒,卻被段檀禁锢得更牢。
瘋子!
雲無憂在心裡大罵,也被逼出火氣了,手下蓄力,正準備跟段檀動真格的,卻忽然瞥見他眼睫上的淚漬,動作當即一滞。
段司年……這是哭了……?
她雙目輕眨,本就是個無法對弱者抽刃的人,此刻面對心上人的眼淚,更是心軟得一塌糊塗,神色和身體都漸漸松懈下來,開始回應段檀。
而段檀有了她的回應,更是變本加厲地索取,恨不得把她拆開吃了似的。
雲無憂盯着那雙紅得駭人的鳳眼,心裡歎息幾聲,實在計較不起來了,便隻小小噬咬了段檀幾口,權當洩憤。
這場初時帶着壓迫和強制意味的親昵,在雲無憂的縱容下,逐漸變得纏綿黏膩起來。
一吻罷,二人唇齒分開,雲無憂頭往後撤,段檀還以為她要離開,手都擡到她後腦勺準備把人按回來了。
但雲無憂卻先摁下段檀的脖頸,然後仰頭,輕輕吻向他潮濕的眼睛。
看清她神色裡的珍視和憐惜,段檀喉嚨滾了滾,眼眶更熱,長睫被淚洇得更深,平素總是倨傲上揚的眼尾,也悄然劃出一道水痕。
“你……欸?!”雲無憂的臉還沒離開段檀超過半寸,就被他按住後腦在臉頰上咬了一口。
段檀好不容易挪開他的頭,雲無憂摸了摸臉上口水,嫌棄道:“你又吃人。”
樂遊原跑馬之後的半個月裡,段檀沒少這樣,就算忙得腳不沾地,也要見縫插針地找機會過來蹭她咬她,跟标記領地似的,但她又不是獵物,不知道段檀在那兒霸占個什麼勁兒。
不過好在段檀在她面前出現的時候,總是清爽幹淨的,她也就不怎麼介意,隻是有時候會冷不丁冒出一句“沒洗臉”“沒洗脖子”逗人玩兒。
段檀起初還上當,後來直接備了好幾條手帕帶在身上,她一說哪兒沒洗就立刻拿出手帕沾濕了,冷着臉給她擦。
然後擦着擦着總是不知道為什麼就不對勁了,最後搞得兩個人都面紅耳赤臊眉耷眼的,幾次之後雲無憂徹底老實了,再不敢裝埋汰。
總之除了最後一步,段檀算是把能幹的都幹完了。
什麼都幹完了的段檀,這會兒似乎是覺得自己有點丢人,微微側過身去,先把眼淚給擦幹淨了。
雲無憂見狀咳了一聲,壓下莫明有些翹起來的嘴角,知道段檀有時候臉皮薄,也沒揶揄什麼,隻提醒道:
“小王爺,咱倆還正吵着架呢,為什麼吵的,你還記得嗎?”
段檀站在那裡不看她:“我不記得。”
雲無憂把臉湊到他面前:“不準玩兒賴。”
段檀定定看了雲無憂一會兒,猛地将她摟進懷裡,頭埋在她頸窩處,喘息間長睫掃過她頸側,像個熱氣騰騰的猛獸,悶聲道:
“能不能不問了?就像我也不問你一樣。”
段檀難得說一句軟話,雲無憂深深歎了口氣,然後明顯感覺段檀身體顫了一下,她妥協地回抱住段檀:
“好吧,夫妻之間,總該有這點信任。”
她不殺良王,下月底大概是拿不到解藥的,所以還是多多珍惜眼前人吧,不要計較太多,否則要是等她死了,段檀回想起來,連溫暖的記憶都隻有那麼一點,該多可憐。
再說,想恢複記憶,她直接去找謝綏要解藥就好了,何必在這兒逼明顯有苦衷的段檀呢。
但雲無憂沒想到的是,她會連找謝綏的機會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