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求求你。”
“不要這樣對我。”
叫江冉,江冉不一定會停,但是叫姐姐,江冉一定會停。
妹妹的求饒是應對江冉失控最好的抑制劑,她緊緊地環住對方,又很快将雙手卸了力氣,林叙白才得以狼狽地逃脫。
“對不起。”
江冉覺得自己的頭好疼,整個身子都在發燙。
她嗫嚅着,也不在乎對方是否真的能夠聽到。
翻了個身,沿着沙發背重新倒下。
林叙白端着水盆回到了浴室,跑得飛快,盆中的液體晃動,濺出了一些水漬,一路滴滴答答地四散。
心髒在狂跳,她就像逃脫桎梏的囹圄者,重獲自由後的感受不是慶幸與愉悅,而是恍然若失。
她緊緊貼着關閉的浴室門,滾燙的後背肌膚此刻正被寒意侵襲,她無法忘記方才那一幕,那份柔軟貼合着自己,冷香包裹着她,讓她淪陷。
被觸摸的地方似乎仍留存着溫度,那是屬于江冉的。
林叙白用冷水洗了一把臉,從朦胧的水霧中擡起頭時,她看見鏡中的自己。
瞳眸中的那抹墨綠黯去了色彩,才昏沉的光中顯得格外失魂落魄。
面頰處的绯紅淡去了許多,卻仍留着粉揮之不去,水珠零散地附着在面部。
動情的表現,讓林叙白更加羞恥。
等再回到江冉身邊時,隻聽到對方均勻的呼吸聲。
林叙白為她換了幹淨舒适的睡衣,将穿過的衣物都丢進了洗烘一體機。
她抱不動江冉,便從主卧拿了毛毯為她蓋上。
關了中島台的燈,走路都很小聲,林叙白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當聽到輕微門鎖聲後,晦暗中,江冉重新睜開了眸。
江冉的睡眠很淺,神經無時無刻都處于警惕的狀态。
盡管,她仍然感到眩暈。
她知道自己不該在林叙白面前清醒過來,也不想再讓對方感受一次驚吓。
阿霂,阿霂。
我好想你。
.
夢中。
是24歲的江冉。
她早已熟絡江氏藥業的一切操作,認識了暗湧的每一位掌門,花了幾年時間跟随着江明誠了解了所有的行業鍊接。
她是運籌帷幄的軍師,在幕後指揮,從不扛槍上陣。
而當叛徒被架着鮮血淋漓地跪在她面前時,口中的紅血嘔在地面,濺上她的皮靴。
黑色中沾上那一點紅,是那樣鮮豔。
江冉下意識向後挪了步伐,她的眉眼清冷,沒有絲毫觸動。
江明誠坐在身後的椅子上,翹着腿,西裝穿在他的身上挺拔而嚴肅,而手中環繞的朱砂手串,與西式服飾格格不入。
路遙來到江冉身邊,恭恭敬敬雙手呈來一個鐵盤。
上面蓋着黑布,隐隐顯出物品的輪廓。
路遙将它掀開,江冉看見了,Ruger LCR,一把左輪手槍。
“彈容量五發,而我隻在其中放了兩發。”
江明誠的聲音從身後響起,愈來愈近,他悠閑地從鐵盤中拿起它,在指尖旋轉,輕盈便捷,是這款左輪的優勢。
“Archer——”他在叫跪在地上叛徒的名字,“百分之六十的存活率,我對你夠仁慈了。”
手杖在江明誠手中旋轉,低垂的杖頭勾住Archer的下颌,迫使他擡起腦袋來,一隻眼睛已經被血污迷住,看起來十分駭人。
江冉沉默着注視兩人的動作,在一旁默不吭聲。
而江明誠握着的手槍一轉,捏着槍口遞給了江冉。
眉眼中有些松動,江冉看了看被粗糙的大手捏住的手槍,又看了看江明誠。
“玩玩兒?”
他說得輕巧,仿佛将人命當做一場兒戲。
江冉低下頭來,發現Archer半睜着的那隻眼也正滴溜溜地注視着她,悲戚的目光似要将江冉的良心穿透。
“嗯?”江明誠又将手槍朝江冉身前遞了遞。
氣氛緘默着,窗外海浪的拍打聲尤為清晰。
他們在江海市外公海的碩大遊輪上,說是“團建遊玩”,實則整艘船全都是暗湧的人。
“江總,江霂小姐要來找小江總。”
“行刑”的時間沒選好,江霂醒了。
“她現在在哪?”
“剛從房間出來,準備下樓。”
“行刑”的地點也沒選好,這裡是江冉房間的會客室。
聽到江霂的名字,江冉便毫不猶豫地接過了江明誠手中的左輪,指腹劃過轉輪,機械清脆的聲響躍入在場所有人的耳中。
一頓,一落,指尖扣動扳機,黝黑的槍口指着Archer的腦袋。
空彈。
Archer欣喜若狂。
江冉沒有表情變化,手間的力道一松,槍口便随之下垂,她想要把槍還給江明誠。
“Hold on.”
江明誠沒有接,“Again.”
江冉沉了眸,“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