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引繩适中,綁縛于寒露的身上,兩人不緊不慢地走在東嗅嗅西望望的寒露身後,月色斑駁,透過竹蔭,照在碎石鋪墊的小路上。
兩人一路無言,靜聽皮靴踩至地面發出簌簌的聲響,蟲鳴微弱,随着偶爾幾聲鳥鳴,逐漸銷聲。
“江冉。”林叙白落在江冉身後不遠,江冉始終保持着餘光裡有對方的距離,溜着寒露。
“嗯。”對方喚了她的名字,江冉總是要回應的。
“你知道溫霁和去哪裡了嗎?”
江冉不動聲色,勻速向前走着,冷淡的聲音往後飄去,“誰?”
她不可能不知道。
林叙白微微蹙了蹙眉,卻很快舒展開來,佯裝随口一問,“溫霁和,之前我在江海大學實驗室的組員,和我一起經曆爆炸的那位男生。”
“哦,”江冉思忖了陣,像是突然想起來的模樣,語氣有些上揚,“研究組的成員都由江氏藥業牽線安排進了江海市的各企業單位。”
“是嗎?”林叙白加快了些步伐,但仍落在江冉的後頭,她望着對方平直的肩,束起的金發自然地墜落于白皙的頸間。
“可是,我聯系不上他。”
“啊?是嗎?”問話還給了林叙白,江冉語氣平靜,“會不會換号碼了?或者……”
“别人也聯系不上他。”
林叙白聲音微微拔高,打斷江冉的話的同時也頓下了腳步。
“你今天很奇怪,”聲音裡帶些無奈,江冉聽到身後戛然而止的腳步聲,她牽住寒露不讓它繼續往前走了,轉過身來看向站在路中間的林叙白,“為什麼總講一些以往的事情?”
明明在家裡還好好的,林叙白溫柔又可愛,不會想這麼多。
“我忘不掉。”林叙白低下了腦袋,“隻要和你在一起,我就忘不掉三年前的一幕幕。那場爆炸,那場大火,我記不清細節,可我記得溫霁和,我記得你。”
終端緊緊攥在手心,彰顯在江冉眼前,泛起的亮光照亮她的臉,卻将林叙白的臉隐入黑暗。
“什麼?”江冉不想看,也看不清。
離得有一米多遠,她沒動。
“定時郵箱,溫霁和發給我的。”林叙白将終端收了起來,一步一步朝江冉走去,“三年前的消息,他可能也沒有料想到自己在倉皇中定了三年的時間吧。”
“那你或許不該告訴我,”江冉笑了笑,握着牽引繩的手松了下來,“Dew,stay.”
沉啞的命令在牽引繩落地的輕盈中,寒露乖乖地坐在綠蔭裡,看着兩人之間愈來愈濃烈的無形戰火。
“你是混蛋!”林叙白壓抑的心緒終于爆發,她猛得撲上去,高舉的手蜷成拳,結結實實地打在了江冉的嘴角。
江冉自然是有能力躲開,出拳的速度并不快,且目的太明顯,她完全可以在對方撲過來的時候伸出雙手格擋,能将林叙白推開,或許還能讓她吃點苦頭。
可是沒有,江冉就站在那,任由林叙白的拳頭砸向她的臉,沖勁延伸至唇角,火辣辣的,她嘗到了腥甜的滋味兒。
臉頰順着力道偏向一邊,并攏的雙腿也為此向後撤了幾步,才得以保持平衡,她打得很重。
卻也在江冉的意料之中。
“你到底對他做了什麼?!”林叙白整個人撲在江冉身上,雙手緊緊攥住她的衣領,沖鋒衣的拉鍊硌得她的手生疼,可相比起愠怒,她根本無法擁有其他的感知力。
“讓他聽話。”江冉微微仰着臉,下垂着眼睑,棕紅的眸中是林叙白青筋暴起的雙手,她有點想笑,“你這麼關心他啊,哪怕他已經不記得你了嗎?”
“你給他注射了藥劑,是不是?”林叙白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江冉的臉,那戲谑的眸子,似在嘲笑她的無能,“為什麼?他什麼都不知道!你是混蛋!江冉!”
江冉下垂的手上擡,牢牢地捏在林叙白的手腕間,毫不費力地将她推遠,收斂了笑意,她也有些生氣了。
“林小姐這樣說,看來是有很充足的證據了。那請你告訴我。”
江冉重新靠近被推出一米遠的林叙白。
“我對他做了什麼?”
皮靴踩在石道上,似乎碰到了小石塊,被牢牢地踩在腳下。
“他郵件裡寫了什麼?”
更近一些,江冉的金發輕晃,讓她的面容都模糊。
“你怎麼判斷,寫郵件的人就是他本人,而不是競争對家?”
逼迫眼前,江冉的手拉住了林叙白的衣領。
眸中深沉,平靜如淵,沒有憤怒的火焰。
“你!”林叙白咬着牙關,證據,又是證據。
“答得出來嗎?”江冉嗤笑,捏着對方衣領的手緊了緊,高揚的聲音陡然壓低,“江霂,我以為這三年來你多少有點長進,結果還是像以前一樣,魯莽,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