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叙白罵江冉混蛋,那麼江冉就要用同等性質的語句罵回去。
寒露坐在原地,看着面前的兩人争吵得激烈,它不安而焦躁,蹲坐的後肢有起立的準備。
“Dew,stay.”江冉拔高了聲音,将氣撒給了寒露。
林叙白餘光中看見寒露渾身顫了一下,明顯是被吓到了,它重新坐了回去,将身子縮了起來。
“你有病啊?跟貓喊什麼?”林叙白又氣又心疼。
而對方毫不理會,繼續逼問。
“你想為你的朋友打抱不平麼?他給你發了什麼?說他被麻醉了,被我的人帶走了,是嗎?”
林叙白啞然,從她的視角裡,江冉是沒有機會看清她手中終端上的文字的,哪怕她展現給她看時,也隻是首頁上溫霁和發來的日期和标題。
但是她說得沒錯,溫霁和沒有時間也沒有辦法把他所遭遇的一切全部寫清楚,也無法回顧爆炸前的點點滴滴,他隻讓自己注意江氏藥業沒有他們想象得那麼簡單,還有他可能會死。
而林叙白沒有辦法做到坦然,她尋找溫霁和已經有三年了,她在到達Y國後的第一時間,就去下載國内的通訊軟件,試圖尋找自己曾經的賬号和溫霁和的聯系方式。
而得到的,隻有被注銷的賬号,和空空如也的列表。
回到國内,她聯系遍了當年一起共事的同學,唯獨失去了溫霁和。
他是個很好的朋友,也是唯一一位和林叙白同樣經曆實驗爆炸的人。
太多的細節,她還指望他來告知。
可如今尋來的,隻有一條來自三年前的郵件和一句輕飄飄的死亡告知。
不要說多年來的線索尋找白費了,這個人還是林叙白為數不多的好友。
她憤怒,不隻是因為對江冉無情的恨,還有對自己深深的無力。
那一拳打在江冉的臉上,滲出的血點,也是林叙白心上的傷痕。
林叙白卸下了力氣,“是,你說得對,我魯莽,我竟然試圖從你口中找答案。”
江冉拎着林叙白的領口沒有放,“這就是你對姐姐的态度?”
“姐姐?”林叙白找到了回嗆的破綻,“我還是你的妹妹嗎?你有一天,一刻,把我當作你的妹妹嗎?你讓我唯一的朋友下落不明,風輕雲淡地說一聲讓他聽話。你們做了什麼,多見不得人的都沒關系。”
聲音裡帶着哭腔,可是夜色太暗,江冉看不清林叙白低垂的臉。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明明我什麼都沒有做錯。”
從最開始失蹤又被判定死亡的同學開始,實驗室的奇怪實驗猴,數據自動删除,到最後實驗題暴動,實驗室的爆炸,江冉将林叙白拉入名為江氏藥業的漩渦,帶走她身邊太多的人。
從Y國回來,林叙白發現自己身邊空無一人,有的,隻有江冉的眼線,和江冉。
她的确離真相和證據越來越近了,而她也陷入江冉的束縛越來越深了。
她感到恐懼,她忘記了在Y國培訓時的一切反應激方式,在現實裡,她無法抵抗。
或許她本身就懦弱,無法擔此大任。
“你應該慶幸,站在面前的人是我,而不是江明誠。”
江冉想抱住她,想安慰她,可是不行,她隻有冷冰冰地說出這些話,在她傷口處撒下厚重的鹽。
“我知道你要幹什麼,”江冉還是說了出來,“這條路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容易,運氣好幾年,運氣差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輩子,你要的真相才可能浮現出那麼一點。”
“你找不到證據,所有的一切就白瞎,林叙白,别妄想從我這裡拿,你應該恨我,因為我和你恨的人一個姓。”
江冉說的聲音很輕,用隻有彼此才能聽到的響聲,這裡沒有别人,也沒有監控,更沒有監聽器,但她依舊小心翼翼。
她本不該這樣說,可是林叙白哭得她心煩,煩得她什麼也不顧了。
江冉沒有喚她江霂,用的是林姓,将她從江氏中刨除在外。
溫霁和的事情,江冉不過也是聽命于江明誠行事,雖然是多了點私心,江冉不想讓他好過,但大多數時候,她也身不由己。
她有證據,但如何将它暴露給林叙白,而不被江明誠察覺,是個困難的事情。
讓江明誠信任林叙白,就是進一步的選擇。
林叙白聽着江冉的話,她搖頭,擦去眼角的淚水,再擡頭時,她望着江冉好看的面容,微腫的唇角,那抹猩紅,是那麼顯眼。
“我沒有辦法去恨你。”
“我實在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