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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 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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鶴望爐吞吐出餘煙袅袅,籠着一室光影綽綽的寂靜,廊下更漏嘀嗒,清晰可聞。

饒是在柔軟的錦墊上,端木舒也覺得坐得腿腳都開始發麻,側眼偷偷去看主座上的老人。

藥物加上從繁城到予中的快馬颠簸讓這位須發皆白的老人受了不少罪,聽說前兩日都在榻上。

文耀那日雖然撤走,但端木舒不敢懈怠,城中仍然戒嚴了幾日,是以也沒有急着來拜見。

今日聽說老令尹已經下得榻來,端木舒還未來得及安排,不料文檀的老仆已經先來請。

文檀下榻之處是予中城的城主府,比文翟的府邸更接近文氏宗廟,雖然平日裡文檀并不在此居住,也有人日日灑掃修葺,并無一絲荒頹之意。

但它的主人此時卻頹意盡顯,老态龍鐘了。

自端木舒入座後,文檀就倚在憑幾上,望着生煙的銅爐出神。

聽了半晌的更漏,立侍一旁的老仆終于出聲提醒道:“主君?”

看起來幾乎淹沒在重錦寬袍中的老人如夢初醒,嘴上胡亂應兩聲:“哦,哦。”那兩顆深陷下去的眼漫無目的地在室内搜尋了一通,這才将目光落在了端木舒身上,又仿佛剛看見她似的,道:“啊,姝君來了。”

他說着用手撐着憑幾,将身子撐起坐正一些,顯得很是吃力,嘴上又說:“年紀大了,精神不濟,姝君見笑了。”

自端木舒出生起,文檀就已是晉國的令尹,在晉國朝堂上是國君之下的第一人。在端木舒印象中文檀是一位莊肅威嚴的老人,此時的場面不免讓她生出些許尴尬來,隻得斟酌道:“哪裡。令尹若是身體不适,小女改日再來拜會?”

文檀擺擺手:“無妨。”他朝身邊老仆道:“你先下去吧,讓我同姝君單獨說話。”

老仆應一聲:“是。”退出去将門阖上。

文檀似乎恢複了一點清明,他再開口時,聲音已顯得不似先前那麼虛缈:“此次還要多謝姝君,給文氏留了一線生機。”

端木舒忙略一低頭道:“令尹言重了。”

文檀道:“姝君何必謙言?姝君能在此地,肯用端木氏之力為文氏守城,想必對君上之意也該略知一二,該知道老夫所言絕不過實。”

事到如今,文檀自然不可能沒有察覺君上削斷雙翼的意圖,文檀把話說到這份上,端木舒也不便再客套掩飾。

文檀見她不語,接着道:“姝君守得予中城,在君上看來隻怕更覺得端木氏與文氏早已勾結相黨,文氏罪責越重,端木氏所受的牽連則越深,這點姝君應該明白。”

端木舒點頭:“是。但君上原本也不過是想對兩姓分而擊之,所以雙翼最好并舉求生,否則有文氏前車之鑒,端木氏最多不過就是落得晚折。這是小女大膽獨斷,并不怨怪文氏牽連。”

“好一個并舉求生。”文檀長歎:“老夫教子有失,思來想去,為今之計,若能由老夫親自将那逆子捉拿正法,或可迫得君上從輕發落。”

文檀若是大義滅親以表忠誠,君上即便有趕盡殺絕之意,也不好有太過苛烈的責罰,以免寒了人心。

但文耀那日離開予中後,被岑厥截住,兩軍交戰,文耀大敗,卻最終帶着手下小股殘勇逃脫,此時已經不知去向。

想要先于君上一步找到文耀的行蹤并不容易。

端木舒試探:“令尹知道明伯現下在哪裡?”

文檀搖頭,但他默了一默,說:“不過,他一定是往繁城去了。”老人的臉色又疲憊盡顯,背也佝偻起來:“他甯願做撲火飛蛾,也不會像蛇鼠一樣在外郡東躲西藏,提心吊膽地等死的。”

父親對兒子的了解,如今付予一聲喟歎。

文檀又按住憑幾,重整精神:“老夫本該重謝姝君,但如今情形,也隻能疏落禮數,今日請姝君來,是對姝君有所請托。如今文氏在京畿舉步維艱,搜尋逆子之事,也隻能托端木氏之力了。”

他說着,顫顫巍巍地站起來,給端木舒行禮。

端木舒忙回禮:“小女這就安排下去,一定盡力而為。”

她正想起身道别,忽然想起,從袖中取出鳳血:“此物歸還令尹。”

文檀看着她手中的玉扣,眉頭微蹙:“阿席去後,此物就不知所蹤,沒想到到了姝君手中。早先聽聞阿季與姝君相熟,看來并非虛言。”

端木舒琢磨不出文檀這話到底是何态度,隻得解釋道:“文少君身陷敵營心憂予中,又無人可托,所以将此物交給我,也是無奈之舉……”

忽然,門外傳來老仆的驚呼:“少,少主?!”

端木舒和文檀也是一驚。雖然前些日就得到消息,說大軍已經撤出遠岚山,正準備重整人馬返回繁城,但沒想到文季回來得這麼快。

文檀坐回去,理了理袍襟:“正好,姝君還是物歸原主吧。”

門外老仆的聲音不知為何聽起來很是不安:“少主留步,怎好這樣貿然闖進去驚擾主君,還是在此稍候,容老仆前去通禀一聲。”

從愈來愈近的話音和忙亂的腳步聲來看,這勸說甚至沒有能遲滞文季的步伐。

終于,腳步聲就停在了門前,下一瞬,門被決然推開,明煦的光乍地刺進屋中來,屋外的暖風騰騰湧入,高而勁瘦的少年帶着滿身的風塵邁進門來。

文季進門的腳步分明透着急切和莽撞,但他進了門卻沒有再向前走,隻是站在那裡,大約是忽然從日晖下走進屋中,眼睛還沒有這适應驟來的晦暗。

端木舒借此機會細細打量他。

文季換回了晉人的衣着,隻不過并非世家子弟的錦袍,而是簡單利落的布衣,衣服上的塵漬透着旅途的艱辛。

少年身上并沒有透出長途跋涉之後終于回到家中的輕松,布衣之下的身軀繃得筆挺,雙眼緊盯着堂上,有些幹裂的雙唇緊閉着,面容少見的帶着怒意。他這模樣,使文檀那人人都尊一聲“從伯”的老仆都不得不低頭退避在一旁,不敢再多言語。

就這樣靜默地相持了片刻,文季終于向屋裡邁了幾步,屈膝折腰,行了個跪拜的大禮:“孫兒拜見祖父,一别數月,祖父貴體安否?”他雖折腰低眉循着禮數,但語氣中卻隐有不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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