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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與容神色凝重地擡頭望向天空,好一副天低雲暗,雲霧壓樓樓欲摧之景。
——你覺不覺得這雲越來越近了。
李與容思忖着,心聲按照某種既定的規則傳遞到背後的人,為了确認月和文的狀态,李與容時不時會在心裡敲上一聲鐘,這時月和文會應聲表達自己還清醒着。
這回月和文久久沒有回應。
李與容緊張地回頭,又是探人鼻息,又是摸脈搏,甚至想仿照電視劇裡的男主人公喊道:“你怎麼了,不要死啊!”。
好在月和文隻是睡過去了。
——不對!
李與容反應過來,他雙手握着月和文的肩膀搖晃,“快醒醒,你就這麼睡了,我怎麼辦?”
……
四周是灰色封閉的樓道,月和文看到自己在奔跑,樓道很長很長,以至于跑了很久都沒有找到出口,仿佛看不到盡頭。
胸口在隐隐發熱,月和文看到自己一邊跑一邊回頭看,之見滾滾雲浪順着樓道撲來,似張有無底大口,要将人吞吃入腹。
月和文這才明了,自己這是在躲避這些雲浪。
——為什麼要躲?
這個念頭一升起,月和文看到自己一個滑鏟,轉身面對滔滔雲潮。
在那一瞬間,月和文感覺到自己上下一震,須臾便從第三視角轉換到第一視角,直面猛烈洶湧的黑雲水浪。
已經來不及轉身就跑了。
月和文視角轉換的刹那間,就是擡手作交叉狀護頭。
一股強大的力量沖擊而來,黑雲接觸到月和文的瞬間,便裹挾着她朝着不知名的方向奔流。
左右四方,乾坤倒轉。
白色靈光自月和文周身閃現,咔嚓,咔嚓。
脆弱如蛛絲一般的靈光,在宛如打火機試火過後,幾回輪轉,竟在轉瞬間增長,在濃雲中炸開。
白光與雲浪糾纏,雙方交戰幾個回合,最後竟化作虛虛實實的門框,在月和文的背後不斷顯現,消失,直到徹底凝實。
在宛如洗衣機内部翻轉不知道幾圈,暈乎不知天地為何物,月和文隐隐約約察覺到自己的背部撞到了物質實體。
不疼,好像是牆。
月和文一伸手,談到類似把手的存在。
她沒有任何思考的打算,用力拉開,整個人便齊整掉進去,身體翻滾,雙腳一折一跪,面前是與樓道不同的場景。
月和文非常熟悉。
這是她的房間。
視線朝前,就是簡潔幹淨,沒有擺放任何東西的窗戶。雖然家住握手樓,但月和文家樓層高,朝外的視野稱得上清明透徹,比起挨近地面的樓層,空氣仿佛也幹淨清澈不少。
桌子挨着窗戶擺着,上面齊整堆疊着五顔六色的筆記書本,還有因為沒地方處理,放在一邊的紙盒,裝有滿滿當當花花綠綠的帖紙與大大小小用來貼貼紙的可愛相冊。
旁邊的床上是祝女士從老家收拾來的大紅牡丹被單,據說是祝女士與月父結婚時買的,很有些年頭。床單則是月和文上幼兒園時流行動畫片裡角色的圖案,多年過去,原本鮮豔的顔色被清水洗淡不少。
月和文愣住了,她忍不住回頭看,這是她房間的門。月和文握住門把手,想要打開,下手的那一刻,她感受到門對面波濤洶湧的力量。
月和文默默把手松開,她調整自己的姿勢,背後抵着大門,挨着坐下。
從這裡透過窗戶看外面,居然還是陽光明媚,秋高氣爽的好天氣。
“月和文了,回來了嗎?”
好像聽到了祝女士與月父說話的聲音,月和文一個激靈,連忙扭過身子,耳朵緊緊貼着門。
嘩啦嘩啦,水流聲清晰可聞。
香甜的氣味穿過門縫,直撲月和文而來,是雪梨的味道。
“沒有。”
月先生在廚房洗梨子。
“還沒回來?”祝女士焦慮握着手機,來回踱步,内心填滿了不安。
“小文的同學會送她回來。”
“吃梨。”
“我不放心。”
長久的沉默之後,祝女士“我出去接她。”
“我跟你去。”
“把雪梨也帶上,給同學拿上一點。這麼晚了,對方家長竟然也不擔心。”
接着,是一連串的腳步,與塑料袋劃拉開的聲音。
月和文此刻已經站了起來,她的心髒緊張地砰砰響。
“鑰匙帶了嗎?”
“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