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門開——
“爸!媽!等等。”
門後面不是熟悉的客廳,入目所及皆是望不到盡頭的黑暗。月和文一腳踏空,從陽光照拂的房間掉進無涯的黑洞。
月和文模模糊糊想起,這個四處無光的地方,自己似乎來過不止一次。
于是,順着這個想法,更多的記憶就此浮現。
至從搬家過後,前兩天晚上月和文都睡得不太好,跟祝女士講起這事,祝女士擔心地摸摸她的額頭,說可能是水土不服,關切地問她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月和文不太喜歡去醫院。
兩天睡不好而已,不是什麼大事。
“去醫院也查不出什麼的。”月和文這樣說。
然後她就被祝女士壓着去了醫院。
醫院确實查不出什麼來,隻一個勁說這姑娘營養不良。最後祝女士不僅買了治療水土不服的藥物,還拎着健脾胃的各色食材與保健品回家。
當天晚上的餐桌上便都是月和文的食療菜單了。
月先生瞅了瞅菜盤子,可憐巴巴地看向祝女士。
祝女士後仰,瞪了月先生一眼,“别說話,吃你的飯去。”
月先生縮回腦袋,朝月和文說:“你要趕快好起來。”
月和文不敢說話,隻一個勁吃。
當天晚上,月和文便能如常進入睡眠,月先生開心地從冰箱角落裡拿出他偷偷藏起來的冰棍跟月和文分享,還給她做了香香的蛋糕。
沒想到,她是能正常入睡了,但睡眠的時間越來越長,到後面幾天幾夜都醒不過來。
之前,月和文以為是自己胡亂使用能力被老天爺教訓了,才導緻這一場漫長的沉眠,當祝女士慌張帶她求醫,她也沒敢在祝女士面前說話。
原來不是啊,她久久沉睡不起原來是因為意識被拖進異次元空間了——被罪魁禍首——非科學的特殊存在。
白色在月和文的眼底彙聚,她的雙眼呈現出明亮的光芒,借此,她看到籠罩在整片握手樓區的廣闊黑影。
祂不能說是黑色,但也不能說是無色,而是類似于深沉夢境與真實世界之間,那層被隔絕的磨砂一般的灰色。又或是埋藏在心底悉悉索索解決不了的煩惱,苦怨,壓抑,外耗等等彙聚的五顔六色的黑。
祂也不能說是雲,展現的樣貌在月和文眼中卻與雲霧相差無幾。
在學校,月和文還能看見源源不斷的黑色能量從人類的身軀湧現怪物的口舌。但是在這裡,那些原本應該清晰明了的線條脈絡,被剪不斷的愁苦扭曲成理不清,辨不了的線團。
直叫月和文分外頭大,毫無頭緒。
月和文在學校遇見的怪跟眼前的祂比起來,真可謂小巫見大巫。
大自然的雲霧是由數以億計的小水珠遇見上升氣體而形成。祂的身軀也是由數以萬計的人類心裡活動産生的能量因子,遇見天地之間上升能量波幅而形成。
因為這股能量并沒有具體到單位心濁,或者也可以理解為,沒有具體到某個叫的出名字有個人意志的獨立“個體”。而是成為了某種能夠被劃分為集體意識的存在。
為了與心濁盤踞的地盤“巢穴”做區分,這份存在,被能力者稱之為“野區”。
“巢穴”與“野區”也被統稱為“副本”。
在月和文家附近的這片“野區”裡,人類與生靈的心念變化成濃雲一般的物質,将西至城西公交,東至靈芝大道的範圍包裹起來。包括了握手樓巷口外面熱鬧的小吃街,服裝路,醫院等等地方。
其中,這片“野區”地圖要數握手樓地形最為複雜。
犬牙交錯的路口,錯綜複雜的樓梯,彼此獨立卻又緊緊挨着的樓房……現實中各自安放的建築,在祂的地盤被心弦分割空間,連接在一起,變成分不清天地,左右,上下的立體迷宮。
每一道門都連接一個生靈的心靈,或是危險的噩夢,或是安全的美夢。
如果用能力者人群的話語評價,“握手樓野區”非常的危險,因為“握手樓野區”的能力與夢境有關,而在夢境的領域裡面,迷失的可能性大幅增長,每一場噩夢都有助長高階心濁誕生的可能性。
這樣危險的“野區”就算是心濁也不敢輕易踏入。
偏偏月和文就踏進來了,因為她的家就在這裡。
白光重新出現在月和文的四周。
要趕快找到祝女士與月先生倆人才行。
她可不想一醒來發現,爸爸媽媽不見了。
“野區”強大的能量流能扭曲時空,改變物質,甚至人類的記憶。
這份強大的力量造成的記憶缺失,對月和文來說,就顯得過于突兀了,以至于就算她醒來忘記一切,也能立馬從中察覺到違和之處,對記憶産生懷疑。
不過,現在的首要目标是從這裡出去。
月和文望向無邊黑色的世界。
由她的心弦而産生的白色靈光圍繞她一閃一閃。
根據她十幾天被困在這片特殊地界醒不過來,隻好四處亂跑的經驗。
月和文閉上眼,沉靜。
心弦勾連記憶,白光撕碎黑暗。
一道門憑空出現在前方,腳下是格子地闆,鋪成每一條通行的道路。
月和文立馬飛奔而去,毫不猶豫拉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