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願時的靈魂化成數據時不再像失控的氣球一般亂飛，他能随意地操控了。

全身都是0與1數字組合，唯一格格不入的就是，大家都是綠色中一點紅，隻有江願時是靈魂本色，藍藍的。

他能夠穿透任意物體，并且被撞到的物體，數據會被打亂，但被打散的瞬間就會重新拼合，無論他試圖擠進哪個數據中都會被擠出來。

格格不入。

江願時歎了口氣，順着指引的方向飛，反正都改不了，那他選擇橫沖直撞，如果有旁觀者的話，他們就會看到一個藍色的數據玩意兒在城市間瘋狂且沒禮貌地搗亂，把自己和别人都撞得數據散開。

藍色的數據幾乎看不到拼合成人形的時候，幾乎都是亂七八糟的一團，跟異形一樣。

異形江飛到上空，給天空數據撞了個大洞然後由從天而降，将最高大樓頂上的招牌——Mercy，撞成了MD。

很不禮貌。

但異形還有更不禮貌的，bd（爸的）dd（爹的），祖宗十八代無論性别，全拼了個遍才罷休。

最後招牌變成一個微笑的表情，那種表情包中最帶陰陽怪氣的微笑。

江願時靠碰撞拼完後才沖進大樓，不是他覺得時間多，而是他覺得就算自己找到核心，一時半會兒大概率也篡改不了，還不如提前試試搞破壞，看看能不能讓數據出bug。

事實證明行不通。

微笑表情慢慢散開又變回了Mercy，不知道為什麼，這個詞配上陰陽怪氣的微笑表情，嘲諷意味加倍。

進入大樓頂部的江願時貼在天花闆上往下看，整個房間中央防護罩下，紅色的數據方片靜靜地躺在那裡。

竟然在那麼顯眼的地方。

江願時小心地靠近，他穿過防護罩觸碰到了芯片，他的手指穿過芯片将其打散，然後芯片在拼合的瞬間，吞噬掉了他的一個數字1數據。

江願時的手指多了個洞，還回不來的那種。

他看着紅色的數據将他藍色的1慢慢侵蝕成紅色，成為了芯片的一份子。

江願時無法用自身去試驗這個核心到底有多能吃。

既然核心目前無法篡改，他或許得去找找改劇情的辦法。

但要怎麼做才好，江願時盯着自己少了一塊的手指失神。

良久，他望向天空。

也許他有個辦法。

這個世界既然由數據組成，那麼就代表曾經那些宿主經曆的世界也該有留存數據才對。

他自言自語道：“江源、世界意識，你們能聽到嗎？”

沒有人回答，但江願時自顧自地說完了計劃。

有熟悉的聲音回應道：“您為什麼要這麼做？”

聲音出現在耳邊，江願時沒忍住一個哆嗦，轉頭看。

嗯……一團黑紅色的數據團。

江願時驚訝道：“Z01？你怎麼在這裡？”

Z01不解：“按照您之前的要求，我在操控芯片進入休眠狀态。”

啊……還有這件事，他忘了。

Z01：“但您似乎忘記了。”

江願時：“……抱歉。”

Z01：“沒關系，畢竟看您玩得很開心，沖撞數據的身姿很壯觀。”

？

“你……看到了？”

“是的，并且我知道這個世界目前不正常，您做了什麼嗎？”

還好數據不會臉紅，不然被目睹那麼社死的場面，江願時真的會摳出一座摩天大樓。

“呃……或許，你知道你現在隻是個模拟的數據嗎？”

“看來您已經成功進入灰燼數據模拟版，并又做了些驚人的舉動，經過演算，您騙過所有人獨自冒險的概率高達99.9%。”

江願時因為尴尬下意識打岔：“那還有0.1%呢？”

Z01：“還有0.1%的概率是，您冒險的時候沒考慮我的存在。”

答對了。

江願時抿嘴露出一個純良的微笑，希望對方能跳過這一茬，可惜Z01是個睜眼瞎，直白地陳述道：“所以您把我忘記了。”

“呃……話也不能這麼講，畢竟……好吧我确實忘了，對不起。”解釋無力的江願時迅速道歉。

Z01：“無需道歉，但請您回答我一個問題。”

“好吧，你問。”

“您為何沒有考慮到我的存在？”

怎麼話題又繞回來了？

江願時也不知道為什麼，大概是因為：“太身臨其境了？而且你不是在忙着控制芯片嗎，也不好打擾你吧，我們不是分工合作嗎？”

“那您來這裡做什麼？似乎不是來看我工作的。”Z01步步緊逼，“鑒于您方才的行為，在篡改芯片失敗後企圖利用自己找其他方法的概率高達100%。”

江願時歎了口氣：“不是說好不分析我的嗎？”

Z01：“隻是答應不分析您的心情，但此時演算分析的是事情的走向，隻不過您的行為包含其中而已。”

江願時抓抓腦袋，擺爛地海豹式鼓掌：“是是是，Z01前輩神通廣大，不愧是您。”

“您在敷衍我。”

“我沒有。”

“您有。”

“好吧我有，但我都說對不起了，實在不行你打我吧。”

江願時理不直氣也壯。

面對這樣的耍賴，Z01沒有辦法，總不能自己也跟着耍賴吧？這是不可能的。

“好吧，言歸正傳，忘了你是我不好啦，但現在你有什麼辦法能讓我回到過去嗎？”

Z01問：“您想要做什麼？”

江願時發出大膽的言論：“我想去拷貝一份瓢蟲熱潮病毒，放心我會努力想辦法将危害減小的，原著裡上城區出現過一次瓢蟲熱潮，雖然後面說是慕長空的計劃，但最早期的瓢蟲病毒确實存在的，對吧？”

Z01聽明白了：“您想用病毒入侵芯片。”

江願時承認：“是，畢竟也是個辦法。”

“然後呢，您想做什麼？”

“我想試試趁芯片被病毒入侵的瞬間，能不能改點東西。”

“……”Z01一陣沉默過後，數據團在空中轉了一圈回答道，“我可以直接幫您從數據庫中找出病毒數據，但請您告訴我，您要如何修改？”

江願時：“呃……還沒想好，我得見識到實物才能做判斷。”

Z01湊到江願時面前，戳破對方的含糊：“不，您想好了，您想用自己的靈魂，把自己的數據添加入核心中，這樣操控的可能性更大，但我需要告知您後續您的代價，核心芯片之所以能操控所有，不止是因為設定的獨特，還有的就是能源的強大，每一個人類或機器的芯片中都有核心的一部分，這也就意味着，您的靈魂放入核心的同時，還得分給所有擁有芯片的人類和機器，我認為，人類的靈魂數據無法做到覆蓋一整個A星，完成任務不代表要犧牲自我，還是說，因為灰燼數據的地帶可以給您帶來真正的死亡，所以您才更加大膽了。”

“……我還沒那麼想死好吧。”江願時無奈。

“可這是您無所畏懼的原因之一，您會拼盡一切地去拯救這個虛拟的世界，活着就繼續下一個世界，死亡反正也不用進行死亡循環，您也覺得可以接受，是嗎？”

“……”

江願時好久沒見Z01說這麼多話了，一時間空間安靜。

良久江願時發出一聲無奈的歎息：“真搞不懂你什麼時候那麼通人性了。”

Z01嚴肅道：“我不懂人類，但您一直如此，每個世界都是這樣，似乎任何事物都高于您自己。”

付出型、犧牲自我主義者。

Z01如此評價道。

江願時可不覺得：“我也不能叫犧牲，我這叫價值最大化，反正就算以後願力值攢滿，我對未來也沒什麼好暢想的。”

“但您說過，準備将自己的遊戲跨次元。”

江願時沒想到對方記得：“是啊，但不代表我要活着吧，許願我的遊戲一直運行就好。”

“……”Z01停頓片刻，問，“人類為何如此向往死亡？”

“抱歉，我不向往，隻是覺得死了最好吧，什麼也不用想，什麼也不用管。”

“您可以選擇去其他世界生活，高維度世界存在不需要完整靈魂也可以存在的生物。”

“但那就不是我了，有記憶活着很累，但沒了記憶，那就不是我了，你要這麼提議我不如許願重新投胎當什麼小貓小狗呢，不過少點靈魂可以嗎？”

“可以，但會存在智力缺陷或其他方面問題。”

“……那是算了，不給别人添麻煩了。”

Z01不能理解江願時這種利他人的觀念與行為，但Ta說：“如果您願意的話，我可以養您。”

？

江願時神情一滞：“你想占我便宜？”

Z01：？

“您為何會這樣想？”

“我變智障貓狗，你想當我飼主？”

“據我所知，人類社會中會把動物封為主人，自身甘願為奴仆，其中貓咪占比偏多，如果您想的話，我可以喊您主人。”

？？？

話題越來越怪了，江願時打住對方：“不了謝謝，關于這件事情我們還是别讨論了吧。”

Z01：“好的，任務結束後再說。”

江願時：“哪裡來的結束後？”

黑紅色的霧氣團冒出問号，江願時：“你不會是忘記我們解綁了吧？任務結束也各走各的啊。”

“……”

眼前飄動的霧氣團卡住了，開始逐漸縮水。

江願時好笑道：“拜托，你難過什麼？明明是你自己要換人的。”

Z01的聲音平靜道：“什麼是難過？那是什麼感覺？”

“……那沒事了，我看你這副快縮水的樣子，還以為在難過呢，吓我一跳。”

Z01原地轉了轉，霧氣團又膨脹了一些，江願時見對方恢複原樣，便說：“麻煩幫我找找病毒吧，畢竟這是我目前想到的最好辦法。”

霧氣團圍着芯片轉了一圈最後說：“或許您可以換一枚芯片，假設這是母芯片，那麼剩下的都是子芯片，類似人類武俠小說中的子母蠱，但芯片一定條件下可形成對立關系。”

江願時皺眉，很快跟上思路：“你的意思是我去找一個被支配的芯片，然後改變、加強它，并達到抗衡的狀态，但這種消耗不是更大嗎？”

Z01回答：“但這樣能源集中，我可幫您提取出病毒的一部分，混入其中。”

“那不用加靈魂了嗎？”

“您不是已經決定好了嗎？”Z01說，“我知曉無法阻止您的行為，且您的想法為目前最優解，我隻能為您減少風險，對此很抱歉，我的能力無法改變核心。”

江願時安慰道：“沒辦法，本來把咱們放進來就是想殺死的吧，你能力受限也很正常。”

Z01：“不，正确來說，在灰燼數據，我的能力在不斷增強，似乎有什麼在吸引我，但經過分析，我無法控制這份力量，極可能導緻世界覆滅。”

這也是沒想到的，江願時吐槽道：“整半天是把老鼠丢到米倉了啊，不知道的還以為要把你當拆遷辦使呢，一口一個世界，這數據銷毀分分鐘的事情。”

“但我無法提取願力值。”

“沒事啊，要是咱們任務真的失敗的話，你就去毀滅世界吧，然後去當穿書局的老闆，修修bug吧，真受不了了。”

“……”江願時的腦回路真的很神奇，Z01不知如何回答，但問：“您喜歡老鼠嗎？”

江願時納悶：“不喜歡啊，怎麼問這個問題？”

“因為您方才說老鼠掉入米倉。”

“呃……有沒有種可能這隻是個比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