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予挂斷電話,這時風卷起地上的樹葉在空中飛舞,明明應該是冷的天氣,可偏偏有些悶。
今晚應該要下雨吧,他看着被風卷起又跌落的樹葉想到。
“小魚,快來!你人呢?”李春生在裡面喊道,可能因為嘴裡含着飯,有些模糊不清。
李春生的呼聲打斷了他,他隻好連忙答應道:“這裡,來了。”邊說便往屋裡走去。
沒有絲毫以外,他眼睛發亮,嘴巴裝的滿滿的,腮幫子鼓起随着咀嚼一動一動。看着李春生吃飯的模樣,季予心裡仿佛貼了一塊暖寶寶,熱乎乎的。
他面上好笑,坐在李春生對面,夾了一筷子排骨放進他的碗裡,關心道;“慢點兒吃,沒人跟你搶。”
李春生沒聽進去什麼,桌上倒是有其它的菜,還有中午的醋溜白菜,可是他眼裡隻有糖醋排骨,晶瑩的醬汁包裹着外酥裡嫩的小排骨散發着陣陣熱氣,沒有人能夠抵抗。
他看季予沒動,才鼓着腮幫子說:
“你怎麼不吃,快吃啊。再不吃,我全給吃完了。”
看見他又添了一碗飯,季予忍不住說:“少吃一點兒,免得待會兒吃撐了難受。”
“才不會,你信我。”他頭也沒擡,根本沒把季予的話放在心上。
他才吃這一點,怎麼可能吃撐。
李春生對自己的身體十分有把握,信誓旦旦地想。
吃完飯不多時,就在他沉浸在酒足飯飽後的幸福裡,李春生意識到了不對勁。
剛剛吞進肚子裡的飯菜仿佛已經填滿胃,恰好堵在喉嚨,隻差一個契機便要從胃裡湧出來。胃裡酸脹,一絲一絲的疼痛從裡面開始向外蔓延,不一會兒,整個胃都痙攣,疼痛了起來。
李春生右手抵住胃坐在小闆凳上,臉色蒼白,額頭隐隐有些冷汗。一隻手還在緩慢的往火裡加柴,試圖掩飾因為吃撐而胃疼的事實,畢竟他剛剛才誇下海口。
他簡單的腦袋裡隻有一個想法:
不能讓小魚發現!
胃裡仿佛成千上萬根針在紮,疼痛奪去了他的全部注意,他的手不自覺用力攥緊了柴棍,瘦弱的指尖發白。頭也變得暈暈乎乎,脖頸的青筋跳動,自己仿佛随時會從闆凳上摔下去,不省人事。
季予還在打算怎麼把李春生騙走,剛想擡頭套他的話,李春生發白的指尖和額頭細密的汗珠突然撞進了他的眼裡,在小闆凳上搖搖欲墜。
這是怎麼了?!
這可把季予吓到了,他連忙放下了手裡正在擦拭的碗,快步走去蹲在李春生的面前扶住他的雙肩,以免他摔倒。
焦急問道:“怎麼了,嗯?哪裡不舒服?”
李春生沒回答,不是他不想說,是他已經疼的說不出話了。隻有那用力抵住胃而泛白的指尖無聲的回答了季予。
他胃疼。
季予頓時又心疼,又好笑。連忙半摟住李春生把他從凳子上拉起來,扶着進了卧室,讓他躺在床上,又彎腰去脫李春生的鞋,用被子把他裹住。
看着他滿頭的汗,得讓安明宇送些藥來。
随後便出了門給安明宇打電話讓他送胃藥和消食片。
李春生知道季予出去了,他蜷縮在床邊,躺下之後,頭倒是沒那麼暈眩了,胃卻還在叫嚣。季予沒在,他忍不住嘤咛出聲,實在是太疼了,仿佛是裡面鑽進去一隻螃蟹正在用鉗子夾他的胃壁,刺痛難耐,鮮血淋漓。
季予打完電話,剛剛踏進門,就聽見了李春生細小的嘤咛聲,仔細看,側躺的身體還在微微發抖。
他什麼話也沒說,隻是沉着臉走到了床邊,将李春生帶着被子一起打包橫抱起來放在靠牆的那一邊,接着自己又脫鞋上床,用被子将兩人蓋住。他把李春生緊緊抱住,一隻手循着順時針的方向慢慢的幫他揉胃。
屬于青年的體溫源源不斷的從季予的胸膛傳遞給他,原本冰冷的被窩也變得溫暖起來。
随着輕輕的按揉,時針和分針的距離拉長,胃仿佛沒那麼痛了。
口腔中的津液不斷分泌,胸口悶悶地,堵在喉嚨的食物呼之欲出,李春生知道,他要吐了。
他連忙掀開被子,推開季予按摩的手,捂住自己的口鼻以最快的速度沖到門外,即使這時的他四肢發軟,随時都會倒下。
季予一驚,連忙跟着出門,扶住李春生搖搖欲墜的身體。
一到門外,食物就争先恐後湧出喉嚨,胃劇烈地痙攣,他弓着的腰身随着嘔吐顫抖、搖晃,仿佛要将胃也一起吐出來。生理性淚水成串落下和冒出的冷汗一起打濕了他的臉,他無法控制住自己下滑的身體,季予緊緊将人摟住,避免跌倒。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隻有五分鐘,可在季予眼裡卻十分漫長,因為面對這種情況他根本無能為力,隻能輕拍他脊骨突起的後背,在春生嘔吐的間隙,适時地用紙巾擦去他的狼狽。
李春生被季予安置在小闆凳上,用他端來的溫水漱口。
微涼的夜風拂過,汗水打濕的地方一片冰涼,季予看見了他潔白的脖頸上一片雞皮疙瘩,連忙将人轉移進了屋裡。
扶着春生上了床,喝了一些溫水蓋好被子,季予才發現自己也緊張出了一身汗。
他摸了摸春生的額頭試探溫度,用輕柔的聲音關心道:
“好些了嗎,還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