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夫夫離開。
謝瑜花了一刻鐘縫制好手上的長衫。
此時天色還很亮,秋日的夜晚總是來得遲許多。
閑坐無事,想起上午在江邊瞅見的大片金黃色金櫻子,謝瑜便牽着林安的手,一人背着一個背簍,走出院門。
林承林予倆小的,早早拎了熱水,洗澡後回屋看書。
走在狹窄的村道上,晚風涼津津的,很是舒爽。
吹得人心尖酥麻,下意識放松了心神,沉浸在這股舒适感中。
才走出一段距離。
林安清冷的目光瞥向身旁的人:“阿瑜,我們去哪。”
“去江邊采摘金櫻子,這是個好東西,有大用,先前見了沒想起,方才才想起金櫻子的效用。”
林安回憶了一下:“那種刺紮的果兒?”
“對,它叫金櫻子,甜度很高,可以用來制糖,也可以用來泡酒喝,對身體好。”
謝瑜用力握了一下林安的手:“大山的事情,你覺着如何?可有不同的想法?”
林安指尖微微收攏:“沒有,阿瑜心底好,想拉大山夫夫一把,我沒有異議。”
家裡銀錢充足,适當的幫助一下曾經幫助過自己的人,沒有什麼好糾結的。
他們家和大山家是鄰居,更是同祖父的親戚,平日裡也算親近。
30文錢,賣出四碗仙草豆腐糖水便能賺回,不費事。
雖然林安沒有其他想法,但謝瑜還是解釋了一下,并大概說出自己接下來的計劃:“制作高檔香皂的方子我已經研制出來,秋冬涼爽幹燥,制成的高檔香皂用油紙包裝好,可以屯放很久。我們要趁着秋冬兩季,做好一批香皂,在明年春季,售賣到縣城裡去。”
“有大山幫忙處理材料,可以節省出很多時間。我們也可以籌劃一下建新房子和租鋪面的事情。”
“仙草豆腐糖水很受歡迎,這幾個月擺地攤,也擺出了些許名氣,早秋還好,溫度挺高,有許多人選擇喝糖水解熱。”
“但到了深秋和冬天,我們就得把糖水做熱來賣,鍋竈柴火,一個避風的經營場地,不可缺少。”
“秋季桂花樹桂花綴滿枝頭,我們得囤積一批桂花幹,到了冬季做成紅豆桂花熱飲子,薄荷桂花仙草飲子,放鋪面裡賣。”
“紅糖很貴,白糖更貴,金櫻子制成的糖甜度很高,可以完美替換白糖和紅糖,節省一大批買糖的銀錢。”
謝瑜捏了捏林安的手:“所以,接下來,我們有得忙了。”
林安回握謝瑜:“不怕吃苦,阿瑜陪着,再累也是歡喜的。”
謝瑜轉身,主動湊上前去,親了親林安的唇瓣:“到了,開始摘金櫻子吧,記着戴手襪,免得被刺紮傷。”
林安抿了抿唇,在謝瑜撤離時,下意識追上去,想親得更久一些。
“阿瑜,再親一下。”
謝瑜沒給,手掌貼着林安腰側,上下左右,寸寸挪移,來回摩挲了一會兒。
直到林安渾身緊繃,呼吸急促,他才撤回手。
“你摘右邊的,我摘左邊的,天色黑掉就繞回來集合。”
林安紅着眼拒絕,手拽緊了謝瑜衣擺:“不好,阿瑜和我一起。”
謝瑜勾唇,視線掃射着林安僵直的身體,最終落在那處突兀的拱起上。
“安郎可确定要同我一起?”
林安順着謝瑜的目光,垂眸掃了一眼,登時臉色漲紅。
挪開腿,偏了偏身體,遮掩掉異樣,才堅定點頭:“嗯,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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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邊的金櫻子長勢很好,結出的金櫻子果實個頭大,顔色金黃濃郁,湊近聞,一股清幽的甜香鑽入鼻間。
謝瑜上一世也跟着奶奶采摘過金櫻子。
剛開始采摘,他動作還很生疏,沒一會兒,便熟練起來,‘嗖嗖嗖’的往竹簍子裡扔金櫻子。
林安做慣了這些細碎的事情,采摘速度一點也不必謝瑜的慢,連片的金櫻子叢一點一點的被摘掉了金黃色果實,隻剩下藤條和黃綠色的莖葉,在晚風中飄搖晃蕩。
不遠處,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不斷接近金櫻子叢,眼裡冒着兇光,悄悄隐匿在野蒲公英從的陰影裡,伺機而動。
江邊的晚風驟然變大,吹得野草林木簌簌作響。
鬼祟身影走動時産生的動靜被遮掩掉。
謝瑜和林安沉浸于采摘金櫻子,絲毫沒留意到身後逼近的陰影。
危險直接降臨!
後背被巨力猛地撞擊,林安身體因着慣性朝前撲去,他下意識抓了一把金櫻子藤條,想穩住下墜的身體。
風從耳邊呼嘯而過,掌心傳來鑽心的痛意,金櫻子藤條不受力,長而曲折的藤條被拽得移了位。
冒着寒芒的長刺即将戳破瞳孔、刺入肌膚、紮進四肢!
電光火石的刹那,一隻颀長有力、骨節分明的手,一把拽住了林安的手臂,将人帶離密密紮紮的尖銳長刺叢。
“可有傷到?怎的不小心一些,這金櫻子全株都是刺,紮到得疼好久!”謝瑜拽着林安往後倒退兩步,第一時間檢查林安的身體是否受傷。
林安目光銳利的盯向野菊花從,站定原地,任由謝瑜檢查身體。
“阿瑜,有人推我。”
“誰!在哪!”
謝瑜立馬警覺地掃視着四周。
發覺了一簇野菊花叢正在不規律地晃動。
當即将一竹簍子的金櫻子全部朝那處倒去。
蹲下身,抓了一大捧石子,用力的甩向野菊花從。
“啊!嘶!什麼鬼東西!”
幾乎瞬間,野菊花叢中蹦出一個破爛衣衫的人影。
繞着圈的亂抓着身上頭上,想把紮進皮肉的金櫻子撥掉。
林安瞟了那人一眼,心下有了底:“是三狗兒,村裡的混混蕩子。”
謝瑜氣得不行:“把他綁了,扭送給村長評理!”
林安垂眸,聲音沉冷:“無用,我們私下報複即可,鬧到村長那兒,村規不會将他如何懲處,跪幾日祠堂便無事了。”
私下報複,該怎麼報複?
謝瑜擰眉,他最煩麻煩了:“算了,把他丢金櫻子叢裡,咱快些摘完金櫻子,回去後,把院子大石頭旁的那罐子銅闆和銀子挖出來,裡頭應該有十兩銀錢。”
說着,謝瑜眼尾餘光掃了那黑影一眼。
見對方動作停頓,身體也站直了,顯然在認真聽着。
登時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
小事情無法懲處,那要是犯了偷盜重罪呢?
據他所知,這個時代偷盜十貫銅錢及以上,是要被流放三千裡的。
二狗燒稻谷罰走了,三狗也是包藏禍心的人。
哪有提心吊膽,千日防賊的道理,一不做二休,幹脆下手狠絕一些,直接将人送遠遠的。
想到這,謝瑜上前幾步,一腳踢翻三狗兒,眸光如寒冰,冷冷的盯着三狗的眼:“你自己跳進去,還是我和安郎把你丢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