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娃又問：“我可以坐你身邊嗎？”

得了應允，他甩掉鞋子，爬上床，坐在雲離先前的位置。

“什麼東西？硬硬的。”

在藤蒼不解的目光中，福娃那隻小手撚起一根細小樹枝。

“你們去爬樹了嗎？”他天真地問。

藤蒼向他讨來那根樹枝，端詳片刻，回道：“可能是去後院的時候不留神沾上的，不必在意。”

說着，他趁福娃不注意，将樹枝塞進腰間，預備晚些時候再仔細研究。

福娃雙手撐着床沿，晃着小腳丫，說道：“你們剛在幹嘛？我叫了你們好久。”

“我方才不小心睡着了，恐怕阿離也是。”

“你也叫他阿離啦？”福娃嘻嘻笑，“你們的關系變得越來約好啦，福娃大王很欣慰。”

明明是稚嫩的聲音，卻還要學着那些老者的口吻，是怎麼聽怎麼好玩。

藤蒼聽着，先前因探魔界而必須緊繃着的神經很快放松下來，随後輕笑着摸了摸福娃的頭。

福娃疑惑地望着他，“你們真的好喜歡摸我們的頭，到底為什麼啊？”

“大抵是覺得你們很可愛罷。”

“福娃大王不僅是可愛，還超級厲害！你看，我還會打拳和踢腿。”

說着，福娃開始在他面前比劃起來，看得藤蒼眼底笑意更深。

“林見哥哥，你看我學得好不好？”

“可以。好好努力，以後争取多打幾個壞人。”

福娃握緊小拳頭，用力點了點頭，“我好像聽到了阿離哥哥的聲音。”

藤蒼也跟着聽了聽，回道：“去吃飯罷。”

福娃興沖沖套好鞋子，牽着藤蒼的手過去。

“時間緊，我就下了面條，料是足的，大家不用客氣。”

福娃急忙去捧他那碗面，不留神燙了一下，直摸耳朵，摸得差不多，握着筷子開始吸溜吸溜吃面。

“是真的餓狠了。”雲離說，“慢點吃，留神嗆着。”

福娃嗚嗚兩聲，轉攻擊碗裡那個流心煎蛋，雲離淺笑搖頭，吃自己的晚飯。

晚飯結束沒多久，福娃就揉着眼睛喊困，雲離想着他今天沒午睡，犯困是常事，便簡單給他擦洗一把，哄他睡下。

等他睡熟，雲離才又起身出去，忙餘下的活。

藤蒼收了掃帚進屋，說道：“那邊的時間與這兒不通，不過目前沒有新的變化，今晚你可以安心休息。”

“福娃很少起夜。”

“嗯？”

“所以，我今晚能不能在你那裡過夜？”雲離邊說，臉和耳朵邊跟着紅，“你，你不要多想，我就是還想再看看。”

“可以。”

兩人分工明确，很快把屋裡屋外收拾好，臨回屋前，各自都去擦了一把身體，結束時雲離還悄悄在身上抹了一點香膏，怕先前殘留着的柴火味會引來不喜。

藤蒼的房間跟他的離得很近，從裡而出，撐死不過十餘步之距。

但就這十餘步，雲離走了很久，也想了很多，最明顯的想法，便是覺着兩人這情景有點像那種等孩子睡着才有閑暇說點私密小話的夫妻。

當然，他們接下來要辦的事比這些閨房事正經得多，可他這腦子就是止不住地胡思亂想，在面對藤蒼時，這些跳脫的思緒也不見平緩。

“怎麼了？你看上去好像不大好。”藤蒼說，“要不先去休息罷，我一個人也行。”

雲離道：“多個人多份力量，雖然我的力量可能微不足道。沒關系的，來吧！”

藤蒼注視他一會兒，确認沒太大問題，往床邊走去。

“這回躺下罷，我在外頭。”

“那怎麼牽手？你那兩隻不是不能動嗎？”

吃飯的時候，他還見對方不大适應地用左手吃面。

“白日你就險些掉下去，以求穩妥，睡在裡頭更合适。至于牽手，我下午試過，隻用一隻手指勾連，也可傳導。”

“真的？你可不要騙我。”

“騙不騙的，一試便知。”

雲離聽過，上床躺好，藤蒼吹滅蠟燭，同樣躺下，與他小指勾小指。

“閉眼，靜心，跟我走。”

沒過多久，雲離又看到那精美的宅子以及三名媒婆，不對，多了一個人。

是回來的瘦猴子隊長。

“梨丘老母壽辰在即，主子暫不見客。”

紙人雲離道：“那我可以回去了？”

瘦猴子隊長冷笑一聲，“回去？不得主子準許，誰都不準走！”

“我還要治病救人的。”

“既來了魔界，就沒有回的可能。來人，帶走！”

隻見虛空之中忽然出現兩個狐狸臉男人，一人擡一邊，把雲離架走。

紙人雲離開頭故意喊叫幾聲，等再出去些就停住聲響，黑眸轉紅，掃向那兩個狐臉男。

那二狐雙眼裡随之閃過一道紅，恭恭敬敬地放下人，領他往另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