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離自一片光亮中醒來，眼前是一張放大的俊臉，疑惑之餘，意識逐漸回籠。

霎時，整個人猶如煮熟的蝦，連姿勢都複刻完全。

他和林見……

昨晚那些令他臉紅心跳的畫面逐一浮現，連着身軀都開始出現連鎖反應。

“好看麼？”

雲離下意識回答：“好看。”

回答之後，他頓然一怔，面對眼前的笑臉，“你……”

他想說點什麼，可羞赧占據大半腦袋，最終一個字都沒吐出來。

“天亮了。”藤蒼說。

雲離往邊上瞧了兩眼，順着他的話頭道：“什麼時辰了？”

“巳時罷。”

“巳時？”

雲離驚住，猛然就要起床，悶哼一聲，重新摔了回去。

“好疼。”

他扶着自己的腰，不住吸冷氣。倏地，腰上搭上一隻微涼的手，令這冷氣變得斷斷續續。

“沒，沒事。我自己來就行。”

雲離的回答也開始變得斷斷續續。藤蒼沒聽話，手下仍舊在忙活着。

經過些時候，雲離覺着好受些，紅着臉慢吞吞去找衣服穿好，然後用勉強快一點的動作爬下床。

“你想吃什麼？”

藤蒼問：“還能再吃一回紅糖雞蛋粥嗎？這回是正式的。”

雲離垂着眼，不敢看他，低低答應一聲，前去洗漱。

待思緒更為清明，他啟窗，看向外頭明媚的天。

“他們選今天去踏青算是選對了，不冷不熱，舒服。”

回答他的是窸窸窣窣的穿衣聲。穿衣聲後，藤蒼的話語緊随而至。

“想出去走走嗎？”

“去哪裡？”

“不知道。”他說，“随便轉轉就行。”

雲離不做多想，答應下來，随後去煮粥。吃過粥，關好家門，兩人一道出去。

周圍仍是春光燦爛，不遠處油菜花黃澄澄一片，好幾個孩子在其間玩鬧。

雲離二人走在鄉間小路上，和煦的風迎面而來。

“天氣真好。”藤蒼忽然道。

雲離轉頭看他，莫名覺着有點古怪，遂問道：“你今天好像有點不對勁，是遇上什麼事了嗎？”

“沒什麼。”

“可不許騙我。”

藤蒼沉吟片刻，回道：“調查一無所獲。”

雲離心裡同樣一沉，但很快又揚起笑臉，“這樣好的天氣，還是先享受着罷。不開心的事晚些時候再說。”

藤蒼靜默望他好一陣，答應下來。

一路上，他們見着好幾個村民，雲離與他們聊過幾句家常後便走，而後聽得他們在身後小聲交談。

有一回，他用心聽了兩句，是在說他二人恩愛，成天黏在一處。後頭的話，他沒有繼續聽，單是這幾句就已經夠讓他羞得想躲進油菜花地。

藤蒼臉色倒是沒見太大變化，隻是偶爾看一眼雲離，那眼神裡多是笑意。

“不許笑！”雲離低聲佯斥。

這回，笑意爬到臉上。

又走出一段路，藤蒼道：“晚上能吃烙餅嗎？”

“可以。”

再轉了兩圈，兩人打道回府。雖說時間還早，但雲離還是先準備好面粉和食材，以免跟先前那樣手忙腳亂。

藤蒼待在邊上洗菜，完成時說道：“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就先去那邊看看，還是有些在意。”

“要是遇上什麼麻煩就喊我，我讓混元鼎幫忙。”

“嗯。”

藤蒼回到飯桌旁，手指動動，喚醒小紙人。

魔界還是那個魔界，該如何熱鬧就如何熱鬧。從今天開始，那些酒就要被搬運到宴會廳所在的倉庫裡，小紙人趁他們忙碌時，以最快的速度貼上車底。

裝載着數壇果酒的車子起初平穩前行，等行到某一段路時，忽然開始加速，近乎是要原地起飛。

加速之下，它猛地向前方撞去，就見那兒起了一圈波紋，整輛車穿過波紋，消失在小路間。

不過眨眼的工夫，車子停在波紋後的大路上。

大路周圍亮堂得好似白晝，沿途看去，全是紅燈籠，燈籠面上皆畫着一隻白狐，燈籠之下，身影綽綽。

無人駕馭的車輛照舊前行着，小紙人悄摸着翻上去，趴在車頂，圓圓的頭昂起，留意四周動靜。

酒車行到某處，拐了個彎，朝另條小路而去。小紙人偶一掃眼，瞥見遠處高聳着的殿宇，那兒盤旋着好些黑色蝴蝶。

藤蒼的手倏然抽了一下，打翻手邊的茶杯，正要去找幹布擦拭，就見一隻修長的手率先辦完。

雲離将布放在一旁，重新替他倒上新茶。

“怎麼了？是有什麼發現嗎？”

“有個地方……”藤蒼斟酌着，“似乎起了共鳴。”

“共鳴？”

“有人來了。”

雲離習慣性看門口，結果發現對方說的是魔界。

“什麼樣的人？”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