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蒼拉住他的手,很快的,雲離也瞧見停在車前的魔兵。
那幾個魔兵在例行檢查着車輛,雲離注意到城門邊站着個青年。
其衣着與這群魔兵全然不同,單看面料好上不少,且看着還有點像是便裝。
饒是如此,不耽誤這群魔兵對他畢恭畢敬,同樣的,也不影響他周身散發出非同尋常的氣勢。
“清野将軍,已檢查完畢,沒有問題。”
清野聞言,擡眼看向酒車,在車子重新啟動時,緩緩道出一句且慢。
他近身而來,冰冷的目光掃過車子每一處,雲離下意識屏住呼吸,生怕被對方發現什麼。
小紙人一動不動,卡在車闆裡,周身靈力散開,如今就是個徒有五感的紙片。
“這是……”
“清野将軍?是有什麼問題嗎?”
“不,沒什麼,隻是我的錯覺罷了。放行。”
酒車進城好一會兒,雲離才舒出一口氣,對藤蒼道:“吓死我了,我剛才還以為會被他發現。這麼看來,你的本事比他還要厲害。”
“他發現了。”藤蒼道。
“那為什麼還……難道他另有所圖?”
“不知道。”藤蒼說,“清野?很熟悉的名字。”
雲離道:“能不熟悉麼?他是魔族四大将軍之一,而且還是唯一一個不在現任魔尊底下做事的将軍。”
“你知道得這樣清楚。”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他是誰手下的人?”
雲離道:“以前是老魔尊一手提拔,後來老魔尊撥他去照顧桑蘿,藤蒼繼位後也沒把他調回來。”
“還有三個呢?”
他既問起,雲離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回道:“藤蒼手下有兩個,最後一個聽說老魔尊死後就離開魔界了。至于藤蒼手底下的兩個,一個是梅花鹿,還有一個聽說是黑蝴蝶。”
“不過嘛,”雲離食指點着下巴,“之前聽栀婆婆說,梅花鹿将軍這幾年也不在魔界,說是去什麼地方修行。她當時就是随口一提,我也沒聽清。”
“原來如此。”
雲離道:“不過,我還是覺得這個清野将軍古裡古怪,沒準兒憋着後手。”
“兵來将擋,水來土掩,見招拆招罷。”
“好。”
*
清野在城門這兒沒停留多久,近乎是在那輛承載小紙人的酒車離開後不久,他便自顧自離開。
桑蘿正在挑選明日生辰宴要穿的衣服,見他現身,興沖沖将人扯過來。
“你幫我看看,穿這件合不合适?唔,這件也不錯。要不,明天我連着換罷,祖母疼我,想必不會介意。”
“明天的生辰宴……”他遲疑須臾,“少主可否缺席?”
桑蘿比對衣服的手一頓,擺手讓侍從退下,“你什麼意思?”
“隻是感覺。”
“感覺?你在我面前提感覺?”
普天之下,他們天狐一族的五感若稱第二,無族敢稱第一。
清野被他這話戳了一下,稍停幾息,複道:“少主,我答應過老主人要護你周全。”
不等桑蘿再問,清野的手裡針已然紮入其脖頸處命門。不過一瞬,桑蘿便失去知覺,軟軟倒在他懷裡。
方才那個紙偶上的氣息他萬分熟悉,是藤蒼的,哪怕掩藏得再深,瞞過所有人,也瞞不過他這個教導者。
但他沒必要出面指證,他的使命隻是守護桑蘿。藤蒼是否存活,對他來說重要,可又不是那麼重要。
至于他潛伏歸來,後續會有什麼動作,是否會對那群魔族造成傷害,自己管不了,也不想管。
清野輕緩地整理桑蘿的額發,小心将人抱回床上,蓋好被子。
做完這些,他走出去,沖寝殿的侍女長道:“少主忽覺身體不适,明日的生辰宴怕是去不了。先前定好的禮物再多加些,聊表少主歉意。”
侍女長忙問:“少主的病嚴重嗎?”
“舊疾複發。最近天氣反複無常,昨晚也沒睡好。”
“少主吃的藥都還存着,稍後我去取來。您也要多加保護好身體,莫太操勞。”
清野颔首,往另邊去了。
*
雲離連吹幾口氣,咬進一小口菜肉餅,不住朝嘴裡扇風。
新出鍋的烙餅又香又脆,還帶點菜油亮,他實在按捺不住,夾出一個來嘗嘗鹹淡。
“廚子不偷,五谷不收。老話是這樣說的罷?”
雲離朝來人努了努鼻子,笑道:“我這不是偷,是嘗嘗熟了沒有。”
“熟了嗎?我也嘗嘗。”
說着,藤蒼拿過他手裡的筷子,咬上另一處。
“好吃嗎?”
藤蒼:“有點燙,不過熟了。”
雲離又道:“你來得正好,幫我煮個雞蛋湯,省得我還要多忙一步。”
藤蒼應下,開始忙活,想到什麼,說道:“我打算……”
“嗯?”
“不,沒什麼,忘記事情已經做完了。”
雲離沒多計較,繼續在跟鍋裡的烙餅做鬥争。
藤蒼磕着雞蛋,心想今晚還是獨自一人去探那個宮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