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人族？”

鹿兮撓頭。

藤蒼用力閉了下眼，鹿兮忙道：“尊上，你知道的，我之前都在外頭遊曆。你答應過的，遊曆期間，我可以不用操心這邊的事。”

“一年十二個月，十一個月二十九天都在外頭的那種遊曆？”

鹿兮擠出個笑容，讨好道：“我這不是在為尊上招兵買馬和打聽消息麼？”

“招到了嗎？打聽到了什麼？”藤蒼歎氣，“魔君以本尊的名義抓了一批人族放血制藥，那群凡人和修仙者曾借此向魔界發難。”

“啊？我完全沒聽說。”

“你現在聽說了，去辦。”

鹿兮道：“我們跟他們本就水火不容，做了好事也不見得他們會感激。”

“你去不去？”

鹿兮趕緊匿影跑了。

藤蒼又按了按腦袋，灌下一杯果漿，懶得喊人，索性自己給續滿。

放下銀壺時，他耳邊回響起鹿兮剛才說的話。

如他所言，人仙魔的恩怨根深蒂固，這點小恩小惠，他們不一定會放在眼裡。

可他還是想去試試，恰如他父親曾經教導過的那般——生為魔族是他的宿命無疑，但命是能改的。

人族不見得都是善類，魔族亦不見得都是邪惡，他隻想打破這些長久以來的桎梏，僅此而已。

鹿兮跑得快，回得也快，沒過多久，藤蒼又聽到附近傳出熟悉的咔嚓聲。

藤蒼：“……”

“尊上，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但之前以為是自己看走眼，現在看來好像不是。”

“說。”

小白鹿伸出前蹄，在自己額頭點了點，看得藤蒼不明所以。

“想練雜技回你自己的宮裡去，本尊這兒不是雜技團。”

“你的眉心多了顆小紅痣，就芝麻那麼大，我之前還以為是哪顆芝麻這麼膽大，敢這樣近距離接觸我們尊上英俊的臉蛋。”

藤蒼：“……”

藤蒼施法在桌上變出一枚銅鏡，端詳須臾，确在臉上發現他提到的小痣，遂擡指像往常那樣抹去。

“還在。”鹿兮有些吃驚。

藤蒼聞言，重新看着鏡面，那顆小痣不但還在，而且更為清晰。

“慢着慢着慢着！”鹿兮忽然蹦起來，“我想到了一件事！”

他幾下蹦到藤蒼面前，壓着桌子仰視對方，看了好幾眼後，用力一拍桌子，指着那顆小痣。

“你破身了！”

桌上的銅鏡應聲而碎，鹿兮忙開啟結界防禦。

“再說一遍。”

鹿兮雙手叉腰，“是你們天狐一族與生俱來的規則。若破了身，天狐額間便會生出一顆永不消逝的小紅痣。我聽老魔尊說過，你們這種極品天狐的小紅痣還有點不一樣，若對方與你兩情相悅，其臉上也會出現同樣的痣。”

“對了，他還說大家的痣都會有細微不同，所以完全能分清誰與誰有關系。”

藤蒼道：“你的意思是，本尊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與什麼玩意互通了心意？”

之所以用什麼玩意這種詞，是因為他完全不清楚對方究竟是什麼種族。

“你的身體沒有記住嗎？”鹿兮真誠發問。

藤蒼：“……”

“不記得了。”

“始亂終棄。”

藤蒼忽然覺得頭更疼了，過去一會兒，他道：“你既說能分清關系，那麼後續本尊就有可能找到對方。既然如此，此事暫且押後，先解決内亂。”

“萬一在這群人中呢？”

“你有病嗎？”

鹿兮賤兮兮地抛來一個笑容。

“最近那個宋君遷似乎很活躍，幾次三番在探查魔界入口。”

魔界入口時刻都在變化，于是外人想要入内還是得費點工夫。

鹿兮聽到這個名字，笑容頓時消失，不屑道：“他就會這點小偷小摸，不值一提。”

“對了，尊上，有個喜事忘記向你彙報，宋君遷安插在魔界裡的‘眼睛’都被我戳完了。看來，清野做事還是不如我。”

藤蒼道：“我記得你的那群小鹿崽也被發現了罷？算起來，本尊虧損更大。”

“尊上放心，我會從他身上讨回來的。”鹿兮說，“還有一件事，是從魔君宮裡聽來，我剛給忘了，魔君在調查一個叫混元鼎的東西，調查了很多年。”

藤蒼莫名覺着這名稱異常耳熟，可分明是頭一回聽得，很快回應：“查到了？”

“對，但是消息又沒了。不對，是人沒了，不對不對，是連人帶鼎一起從魔界裡沒了。這個混元鼎我有印象，算是上古神器，治病用的。”

“哦？”

“要是魔君的左右護法還在就好了，我還能用吐真劑向他們問到繼承者的下落。有那個鼎在，尊上你的功力肯定能再上一層。”

“混元鼎的繼承者既能從魔界安然逃離，想必實力不可小觑，打草驚蛇隻會功虧一篑。到時若鬧得玉石俱焚，整個魔界隻怕都要陪葬，先小心探查才是。”

“明白。”

“不過要是真能得鼎，用過之後，那人自然也留不得了。”

“的确如此。”鹿兮道。

他忽然笑了起來，“那要不要順便查查另一顆痣在誰那裡？”

話音剛落，殿内起了一陣狂風，鹿兮猝不及防，被卷進風中，丢到遠處樹叢裡。

“再敢調侃本尊，送你入熱湯。”

小白鹿吐了吐舌頭，抖落粘在身上的葉片。

“還是這麼不坦率。”

祂輕哼一聲，曲起後蹄，渾身上下很快泛起白光，緊接着，數個半透明樹靈從林中飛出，穿透内城結界，直往外頭而去。

先查混元鼎的下落。另一顆小痣擁有者？哎呀，好像是調查的時候突然得來的消息，所以就順勢一起調查了。

想到這裡，鹿兮擡蹄遮嘴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