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是無數次輪回,才讓你變成如今這過于安靜的性子嗎?”
顧賢之這會坐在紅海上,身後挨着那棵發光大樹。
而他的疑問,身旁一塊坐着的阿蕭,在沉默幾息後做出回答:“嗯,若我隻是這裡的普通生命,那麼大概性格,就是你熟知的我那樣。”
他所熟知……
他熟知的蕭重桦,雖然也安靜,但是個沒有自信和安全感,以及會努力想要幫助他人的人。
顧賢之回想完畢,歎聲氣:“要是自信開朗點就好了。”
“你希望我變成這樣嗎?”
阿蕭這話讓白發人一愣。
他将視線從天空挪向身邊,看着在等待自己回應的黑發男人。
盯了幾息,他伸手掐住對方臉頰。
“你做你自己就好了。”他滿是無奈扯了下阿蕭的臉。
而阿蕭沒有反抗,聽話讓眼前人對自己動手動腳:“可你總是希望我改變。”
“那隻是我一人之言,真正改變是看你自己選擇。”顧賢之眉頭輕皺笑着,他把掐阿蕭臉頰的手改成捧着,“不要老聽我的話,我教的是人,而不是傀儡。”
黑發男人安靜聽完,他注視着顧賢之,在良久之後吐出一句:“可我很笨。”
雖然這裡是夢海,現實中白發人身體也不是很差。
可他莫名有股想噴血的沖動。
但最後他扶額:“這和笨有什麼關系啊……”
顧賢之很是無奈,也不禁去懷疑那些不同輪回的自己,教人方式是怎樣。
他在懷疑,阿蕭則感應到什麼,改換話題。
“天要亮了,你在這裡陪我一晚上,真的不會累嗎?”
顧賢之注意力被轉走,他感受下自己情況。
他沒覺得累,反而有種做好夢的輕松感。
“我還好。”他向後挨着樹,看着前方的血空,“多了解你也挺好的,再者我也把水端好了。”
端水?
還要端什麼水?
再來夢海,不是因為想了解他嗎?
在再度入睡前,阿蕭對那份決定沒有任何意見。
他當時見到顧賢之看向自己,隻以為對方隻是想再了解一點自己,從沒想過還有端水這事。
所以阿蕭思考了片刻,找不到一點頭緒的他,便把這疑惑問了出來。
而顧賢之回答他:“因為現實中那兩個你有我陪着,隻剩你還孤零零,所以我就來夢裡陪着你咯。”
原來是因為這樣……
“但我和另一個我打架了,受到懲罰不是很正常嗎?”但他未忘記自己犯了事。
白發人聽完,他瞅着黑發男人沉默許久,然後緩緩起身,再伸出手捧住對方的臉頰。
而阿蕭臉被眼前人雙手捧着臉,因為不明所以,所以就睜着眼,傻傻等着對方開口。
雖然他最後等到了,但多了腦袋被人揉搓這項體驗。
“你這家夥真的是,好的一點不要,就喜歡壞的。”顧賢之把手挪到眼前人的頭兩側,然後氣呼呼地揉搓着。
黑發男人被搓得搖頭晃腦。
不過他沒生氣,反而還在過程中擠出一聲抱歉。
這把白發人給氣得說了句:“不許道歉。”
“哦……”
之後阿蕭就老實閉嘴,然後被顧賢之搓了會。
待人消氣停手,他又說:“你總是這樣好心,哪怕知道我做錯了什麼,仍舊願意好心對待。”
“所以我才會不喜歡回望過去,看到擁有你的自己,我總會忍不住嫉妒。”他說着,垂下眼簾。
“用不着羨慕,因為你隻需換個看法,那就是我總會陪在你身邊。”而顧賢之俯下身,伸手戳戳阿蕭額頭,去回答前一個問題,“而且我對你好,是因為你給了我不同的人生,所以我為什麼要對你不好?”
他再創輪回,的确給包括顧賢之在内的所有生命,都帶去了不同的人生。
可這些輪回裡,時間長的永遠以苦難作為開頭結尾。
沒有一個好的。
阿蕭想要去說這些事實,但顧賢之離開夢海了。
“天要亮了,我起床去做早飯,剩下到之後再聊吧。”
白發人這句話落,觸碰那顆大樹,然後消失不見。
阿蕭還坐在原位,他看着其消失位置,然後轉向前方的懸挂耀陽的血空。
幾息之後,他選擇阖眼退出這片名為【真實】的意識空間。
而再睜眼,他便從水雲閣的床上起來。
阿蕭下床穿戴好一切,待要推門離開時。
他想起什麼,又折返回到書桌前,拿起那條略長的紅色發繩,然後用其紮好用左側頭發編成的辮子。
待這項完畢,他才下樓。
而樓下情況也如他所料,另外兩個自己像幾日前那樣,坐在客堂的桌前聊着天。
那兩個自己見到他來,先盯了會他,再看向彼此。
“師父這發繩有點太長了。”片刻之後,蕭重桦吐出這句。
阿蕭聽聞,低頭去看垂在左側胸前的辮子。
綁發的紅繩是有點太長,不過這有什麼問題?
他疑惑,可少年的自己不去回答。
“但這不是問題,你趕快入座吧,小桦他現在有些問題,需要知道更多的你來解決。”
蕭重桦語氣中沒有情緒起伏,阿蕭也感覺不到其的惡意。
他瞧着這兩位年輕的自己,然後動身來到年紀最小的身邊坐下,然後詢問:“你要想知道什麼?”
紮馬尾但左側胸前也有辮子的小桦,仰頭睜着大眼,毫不掩飾回答:“我想知道别處夢境裡的師父是什麼樣子,他對我們好不好。”
這份問題,黑發男人沉默了幾息,然後輕聲回應。
“他始終如一。”
——
顧賢之在早飯快做好那會,撩開簾子看了眼外頭。
在見三個蕭重桦其樂融融的模樣,他松了口氣。
希望這份和平能延續下去。
不過他此刻心中的這份渴望,在後續實現了。
那三人跟随他取完食材回來,到把一切材料準備好開始包這會,都沒鬧騰過。
又捏完一隻餃子的褶子,顧賢之看向對面。
那兩位年紀大的蕭重桦,正坐一塊正沉默的比着手速。
雖然他們不再敵視也不會打架,可這莫名其妙的比賽,他又不知該怎麼說。
但最後他覺得這是好事。
畢竟這倆沒有因為他受傷的事,而繼續計較敵視。
可他又疑惑,為什麼自己熟知的蕭重桦,會放下警惕最年長那位。
他想多思考會,隻是身邊的孩子在此刻找他求誇誇。
“師父你看。”藍眼孩子眼亮晶晶,有些小興奮的捧着自己包好的餃子。
顧賢之先看了眼,随之視線轉向對方桌前那堆失敗品,最後才用手指刮了刮孩子的鼻梁。
“小桦學的很快,這個餃子包的很完美。”
藍眼孩子聽完,十分高興地繼續動手。
而顧賢之見此寵溺地笑了聲,在之後他想再繼續時動手,才發覺中間的餃子皮沒了。
那兩年紀大的蕭重桦不知何時弄完了,現在正停下手,坐在原位盯着他求誇。
見此,他嘴角忍不住抽動。
還真在比賽啊,居然連共用的都給包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