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了你什麼?”
“我教了你什麼?”
妖風繭似的包裹着展應溪,從中裂開一條縫并急速撕裂向兩邊平攤開,形成兩堵風牆。
竹葉彙集成把鋒利的長劍直朝她襲來,她還以為自己看錯了,直到眼下被劃破道紅痕,擡手一觸,一片血紅。
展應溪四處躲閃,手中并無護身的物件,隻好折了柄綠竹握在掌中。
“什麼東西?”她蹙眉。
竹葉四散,不一會又形成一團模糊的人影,影子持劍而來,腳步聲震徹天地。
展應溪手裡拿着竹子,步步後退,她隻覺得熱血上湧,心肺不開,連挪動下身子都分外困難。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難不成是中了邪?”
她揮動竹子,恰好切斷一道劍風。
“這邊是我教你的嗎?連自保都做不好,還敢闖蕩江湖?”影子說話。
展應溪愣了一下,這聲音......
她站在原地,心裡乞求那影子再開口言語一句。
“我教你的招式通通都還了回去嗎?”影子又道,這一回,凜冽的劍風将展應溪攔腰擊到在地。
她趴在地上,眼睛發幹發澀,有一點淚意就要噴薄而出,可是卻四處轉圜找不到出口。
“師父——”
展應溪艱難爬起身,手裡的竹枝顫抖地像在冬風裡。
“你去了哪裡?”
影子沒有回答,隻一味地出劍招。
展應溪對那劍招格外熟悉,那是師父的獨門劍招,天下無第二人知曉。開始還偷偷摸摸地,後來不知為何還是大方地交給了自己。如今看着影子,她隻覺得自己的一切都像是拙劣的模仿。
她揮出竹子,不料纖細的竹枝被風刀從中間分開。
一點溫熱落在面頰,展應溪還是忍不住說出了那句話:“師父你,為什麼要丢下我?”
“你知不知道,我被人打,很痛。被關在石棺材裡,那裡很黑很冷。如果你怨恨我拖累了你,如果你有苦衷,你能不能告訴我,我一定不纏着你......”
“師父......”她擡起朦胧的淚眼,影子明明就沒有臉,明明就是由竹葉沙礫彙集構成,可她偏覺得,那就是自己的師父。
影子冷冷一嗤,在展應溪眼裡就是師父那張冷漠卻溫和的臉孔。
布衣,布靴,護腕,還有衣領上自己貪玩畫下來的小鳥。
一切都沒變過,這裡不是什麼斷橋下的峽谷,而是她的小竹屋。
“你不配做我的徒弟,我也不曾有什麼徒弟!”影子道。
展應溪的心一痛,好像有千鈞壓在其上,她愣在原地,如同一個剛出生不會人言的嬰兒。
“呆雀!呆雀!”
崔鶴清在竹林中找着展應溪的身影,這林子裡果然有古怪,一至夜間霧氣更濃,幾乎兩步之外除了濃霧什麼都看不見了。
他斷定,這竹林中有迷障。怪不得地上那麼多屍骨,敢情隻進不出。
“呆雀!”
崔鶴清急得心裡發毛,她不總是和那隻笨鳥待在一起嘛,怎麼現在連鳥影也找不到了?
他一邊尋找着展應溪,一邊有擔心自己吸入毒霧入迷障。狠心一咬虎口,疼痛和血腥一同在唇齒間蔓延。
“什麼人!”
身後傳來一道疾呼,接着他便感到一陣冰涼靠在脖頸間。
崔鶴清沒說話,猛地抽出腰間折扇,側身之時将長劍給挑了回去。
他将手背至身後,喘了口氣道:“風中柳,你果然在這裡。”
柳眠膝的面容沒多大的變化,面色白皙,身形瘦長似一根綠竹。她将長劍在裙袂間擦了擦,複擡起眼打量着崔鶴清:“你是誰?”
“柳前輩,在下請劍閣崔鶴清。”崔鶴清作揖道。
柳眠膝面容冷漠:“你為何在此處?還有,你怎麼認得出我?”
崔鶴清看着周圍的霧氣,驚訝于柳眠膝的周圍竟然清明一片。可以想到她在此處居住多年,已經有了對付竹林迷障的辦法。
他簡單交代來意:“在下來此處便是為了柳前輩,有一個人想要見風中柳。”
柳眠膝呼吸一滞:“誰?”
“蛇為劍影,虎為刀勢。虎刀蛇劍,天下無雙。”
崔鶴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