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瞧着有些眼熟......”
蔡蔡看向那畫上之人,左看右看都與身側之人有幾分相似,下意識拉緊了展應溪的手。
展應溪心道不好,這麼快就把自己的畫像畫出來了。她低下頭拉着蔡蔡轉身,離開時不忘從樹底下摸了一把泥灰塗抹在臉上。
蔡蔡急道:“現在怎麼辦,估計全城上下都貼滿了你的畫像,根本不可能出得了城去。”
“别着急,會有辦法的。”展應溪順手拿起靠在牆邊的一頂破舊草帽扣在頭上,拉着蔡蔡從巷子裡一處無人看守的小門拐進酒家,又走上二樓,臨窗而望。
“等到夜間道路上行人不多,城門看守頭暈眼花,你我再混出去。”她道。
蔡蔡縮在一旁,用衣角擦着手裡那把削竹長劍。現如今全城的人在看了通緝令後無不對展應溪虎視眈眈,真金白銀在前,誰不貪心?隻盼她們能全須全尾地離開江陵。
她顫顫巍巍從衣封裡摸出最後一枚銅闆,捂在掌心,念叨:“正面是吉,成功出城,反面是兇......”
銅闆被抛出去,在地上彈了幾下,最後卡在縫隙間。蔡蔡還未看得清楚是正是反,便聽得窄閣内突響腳步聲。
展應溪警惕地擡起頭,草帽下的那雙眼瞳琥珀透亮。
她撫上背後短刀,還未說話刀已出鞘。
門口的卻是個面色清冷,頭上戴玉的小道姑。
蔡蔡站起身擋在展應溪身前,出聲道:“你是誰?”
小道姑盈盈一擺青衫,笑道:“有位公子想要見那位姑娘。”
她的目光越過蔡蔡,清淩淩撲灑在展應溪身上。
展應溪還詫異什麼人會想要見自己,滿懷謹慎地随着小道姑走過三兩街巷,至一處隐秘的茶樓前。
沿着回廊,穿過花門,走過水流和小徑。
靜居門前懸着的燈籠上寫着拈花生笑四個字,裡間供奉盞玉觀音,四孔錯金博山爐正葳蕤生香。
“師兄,人到了。”小道姑名喚易香藏,是呂善顧在觀陽門的師妹,她将展應溪帶來此處算是完成了任務。玉瓷般的臉上裂開一絲笑紋,朝呂善顧行了一禮。
見她要離開,展應溪趕緊阻攔,道:“蔡蔡呢,你把她放到哪去了?”
易香藏道:“姑娘放心,她亦在茶樓中。”
屋中茶香清爽,展應溪嗅了一鼻子,甘甜微苦,是上好的茶葉。
“呂公子尋我來是為何事啊?”她背着雙刀上前,一眼便盯上了楊木圓桌上一碗熱氣騰騰的湯餅。
呂善顧手拿點香,插入香爐爐灰之中。香煙袅袅,他的臉如一尊羊脂白玉器,一颦一笑皆是紋路淡淡。
“昨夜你幫我解練大小姐的發難,這便是我的謝禮。”他擡手示意。
展應溪也不推诿,徑直坐下。手裡拿着那白瓷勺攪動湯餅,整整一天一夜粒米未進,她早已饑腸辘辘,哪怕眼前這個人是要下毒害她,她也認栽了!
呂善顧坐至她對面,擡手斟茶。
“别着急,慢些吃。”他将熱茶推向展應溪。
展應溪沒擡頭,隻道:“謝謝你啊,不過你口中的練大小姐就是昨晚那個姑娘?”
“她叫練紫閣,是紫峰掌門的獨女。她的鞭法老道乃是直接師承掌門,你昨夜沒受傷吧?”呂善顧關切道。
展應溪搖搖頭,良久許是吃飽了放下瓷勺,“她人還挺有趣的,我是第一回見到這種以打敗所有武林豪俠為目标的人。”
見她喝茶,呂善顧好奇:“我與少俠乃是昨夜初見,并未交談,你如何出口便知我姓呂?”
展應溪頭也不擡,回答道:“昨夜在床榻之下聽那位小姐出口喚你的名字——妖道呂善顧。”
許是覺得此言不禮貌,她複開口:“況且你相貌清俊,氣質溫柔,真實身份也不難猜。”
聽聞此言呂善顧耳廓微染了些绯紅,他垂眸翻開膝上經書,那頁正好夾了瓣荷花花瓣,幹枯發薄,顯露出清晰脈絡。
“二位少俠似乎不是江陵人氏?”他問道。
反正也沒有什麼必要隐瞞,展應溪點點頭:“我們的确是初至江陵,昨夜之事其實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