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泰身量比相師還要矮一截,自然覺得樂猰看起來高大不好搞定,道:“那個家夥可靠嗎?為什麼不坦白他自己的身份,還要我們猜?而且我感覺他的眼神啊,一直你的身上打晃啊殿下,你沒感覺到嗎?你不會欠了他錢吧,殿下?”
“你越說越離譜了。”
二人進了周鐵匠家的鐵匠鋪子。相師見到了火爐中熊熊燃燒的大火,漸漸的火勢熄微,爐子裡燒得幹幹淨淨什麼都不剩了。
相師道:“那個鐵匠呢?”
雲泰道:“他在裡屋睡覺呢!那家夥鼾聲雷動!”
相師想起當初在瓦塔炸裂的時候出來證實過那瓦塔有問題的也是周鐵匠,這次解圍難道也是巧合?他讓雲泰帶他去裡屋看看,雲泰不解,到了裡屋門口打開未上栓的屋門,卻發現裡面空無一人,沒有床榻,也沒有被褥。
雲泰道:“怎麼裡面沒人了呢?”
相師道:“走,去問問樂猰。”
等他們出來的時候,樂猰正在門口等着,一見到相師,樂猰跳下馬,走了過來。
相師道:“那個周鐵匠你知道是什麼來曆嗎?我似乎記得他的媳婦是卑囚國人他才跟着來的。”
樂猰道:“是的,不過好像是在去賣鐵器的路上,他媳婦被山洪沖走了。”
相師道:“他現在人也不見了。”
相師定在原地,樂猰也進了周鐵匠家的院子看了看,那院子灰塵撲撲,井水也枯了,廚房裡米缸裡也生了蟲,全不似有人生活過的樣子。
正當相師擔心莫不是又叫人暗算了的時候,隻見街上的行人似乎恢複了神智,他們一個個哎喲叫喊着自己在何處,怎麼會在街上。
樂猰道:“之前我并未留心觀察,隻當他是個喪妻的鳏夫,沒有留意他的行蹤。”
相師道:“他确實是個鳏夫。”
雖然是在重複樂猰的話,但總讓人覺得他另有所指。
樂猰擔憂道:“玉蟾兄,你還好嗎?”
雲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竄出來了,兩人都圍繞在相師身邊。
雲泰吃了一驚:“哎喲?還玉蟾兄你可真會叫哦!”
樂猰明顯的挪開一步,避開視線,接着和雲泰拉開了距離。
街上的行人恢複了神智,都紛紛回家,嘴裡念叨着不知道怎麼會遇到此等咄咄怪事,明明在家的怎麼轉個背就到了街上了。由此可見神像對卑囚國人的控制幾乎已經解除。
相師沉沉道:“他雖不肯見我,卻還是願意幫我。”
雲泰恍然道:“莫非是——”
相師很快振作起來道:“他不肯見我也罷了,能做到這個地步我也很感激了。雲泰,你也知道,因為那把槍犧牲了他的妻與子……”
等他二人雙雙陷入沉默,樂猰忽的道:“玉蟾兄,事情沒有那麼簡單。我之前查看了,宮城沒有守衛對出現在城下的平民進行射殺,而這恰恰是反常之處。”
相師默默的看着他:“對了,樂猰你不是奉旨去找公主了嗎?你離開這麼久國主不會怪罪你嗎?”
雲泰一臉又發現了一個慣于偷懶之人的表情。
樂猰沉吟片刻:“公主失蹤的事情可能另有隐情。國主封閉了卑囚國,我擔心國主可能知道什麼,或者正在謀算着什麼。如果錯了路數或者聽信了誰的讒言,隻怕會大事不妙。”
相師道:“要進宮城嗎?”
樂猰道:“如今隻有這個辦法了。”
相師轉頭看向雲泰:“雲泰,你先回去,如果有什麼需要你幫忙的,我再找你。”
雲泰鄭重點頭:“好,雲棹給你們留着。”
雲泰走後,相師便出發了和樂猰一同想辦法進宮。
路上,樂猰猝不及防地叫了聲殿下,足足讓相師驚顫了一下,他聲音明顯有些不自在:“你别這麼叫我。”
樂猰很聽話的點頭,自覺招惹了相師的不快而噤聲。
相師趁機問道:“你為什麼怕雲泰?”
樂猰卻垂下頭來,一言不發。
相師道:“他不是個壞人。”
樂猰退後一步:“我知道,是我的問題,抱歉。”
相師隻當他是做城防官時留下的毛病,總會對陌生人産生異常強烈的戒備,也就不在說什麼,隻是讓他伸出手來:“來,給你畫個能隐去蹤迹的符,宮中構造你清楚,到時候還要靠你認路。”
樂猰把手遞過去,仔仔細細的看着相師畫符,好似想把這一幕永遠印在腦海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