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流玉聞言一怔,訝異地看着許令禾。
“你是天域第七宮首徒,扶疏琴明流玉。”
少女有些嘶啞的嗓音鑽入明流玉的耳中,人造境的天際悄然透出絲絲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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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令禾走出明流玉的房間,神情茫然地深吸了一口氣,腦子裡全亂七八糟的全是線頭。
她跟在無咎身後,去找個房間歇腳,明日一早前往天域地下舊址。
“哎!我師父跟你說什麼了?”無咎皺着眉,伸手将人攔在路邊,挑剔的眼神上下掃着她。
許令禾深深望了他一眼,半天隻說出一句:“你明天随我去天域舊址……”話未說完,她餘光忽地瞥見幾個在紮馬步的孩童。當中最為散漫的那個,正是在荒村給她指路的小孩兒。
這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你全都知道。”許令禾斜眼看向無咎,此人知道外界的一切,卻瞞着明流玉。
無咎抓了一把淩亂的長發,眼神中透着幾分痞氣,他揚起玩世不恭的笑湊到許令禾的耳邊,半咬着牙道:“我師父殚精竭慮近百年,如今沒幾年好活,是你們這些人總是不放過他!”
“你運氣好,他幾日都不會去境邊視察,你偏偏被他看見了。”無咎隻恨沒有将她弄死在沙海,利刃帶着寒氣抵住許令禾的頸側,若非湊近看,外人隻會認為他們在說悄悄話。
“我不管你的宗門是死是活!你将破事帶到我師父面前,我警告你,他若有三長兩短……”
呵……許令禾啞然失笑,速度極快地把住他的手腕果斷一擰,匕首應聲落地的同時她反掌拍去,無咎躲閃不及被擊倒在地。
她連靈力都不需用,他中二也就罷了,還是個菜雞。
“我也警告你~不知道你對我的成見從何而來,但我确實是第一次見到你們、知道你們的存在。你要是再拿刀對着我,哼!”許令禾輕蔑挑眉,眼中滿是嘲弄。
說罷,也不等他爬起來便徑直離開。住哪兒不是住?她一路過來不也是風餐露宿,用得着他?
無咎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的背影,骨碌爬起,撒丫子追了上去:“哎!我師父叫你我去舊址幹什麼?”
“我沒有名字麼?”
“許令禾,我師父……”
“閉嘴!去了不就知道了,你煩不煩?!”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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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吞日州沙海腹地。
巨劍反射盛極的日光,嗡鳴着收刃入鞘,錦靴大步跨過地上零零散散的屍身,左手靈力彙聚隔空掐起一個沙匪的脖子。
“是他麼?”男修問道。
他的身後蹿出一隻白狐,輕巧跳到他肩上嗅聞沙匪身上的味道。沙匪被駭得涕泗橫流,兩腿間濡濕一片。
明明昨日傍晚才劫完一夥肥羊,誰知半夜修養時便被這兩個突然冒出來的閻王爺一鍋端了,還拿着張難辨的畫像問他們認不認識畫中人,可他真的不認識啊!!
片刻之後,白狐一躍而起化作妍麗的女修,她手中劍尖直指沙匪的手背:“就是他,他手上還有雷暴珠的痕迹!”她的語氣中難掩愉悅,追蹤千裡,總算近了!
如果許令禾在,又怎會認不出這兩個人,巨劍、白狐,不是韋雙靖和齊毓又會是誰?
齊毓再次揚着左手的畫像,“你到底有沒有見過……”還未問完,那沙匪便崩潰大嚎:“沒見過沒見過沒見過!我說了沒見過啊,你要殺便殺何故折磨我?!”
韋雙靖同齊毓對視一眼,齊毓決定換個問法:“那你有沒有見過一個獨行之人,武器是一對劍,靈根是雷抑或是火?”
剛想說真沒見過的沙匪猛地想起什麼:“好、好像是有這麼個人。”他渾濁的眼泛着賊光,試探道:“我說了你們會放過我麼?”
“可以。”
沙匪咧出一口黃牙,磕磕絆絆地講起那日遇見寸頭女修的事,“……她被沙鬼吞了。”他喉頭滾動,生怕這倆祖宗說話不算話:“我可以走了嗎?”
韋雙靖正蹙眉思索沙鬼是何物,聽見他這麼問,瞄了眼他懷中搶來的儲物袋柔美地笑着:“當然!”話音剛落,沙匪還未來得及高興便被一劍挑了手筋,倒在地上痛苦哀嚎。
“答應放了你卻沒答應放過你,作惡多端!還不快滾?”韋雙靖叱道。
沙匪強忍疼痛,騰躍而起往沙海深處逃去。
韋雙靖轉向齊毓,滿目擔憂:“大師兄,夜流歌現在有回音嗎?”小禾不告而别後便切斷了同宗門的所有聯系,連大師兄的夜流歌都無法尋到她的蹤迹,想來是被她收進了乾坤袋裡。
齊毓閉目,試着用神識鍊接夜流歌,無果。
他搖頭,鳳眸沉沉眺望吞日州深處:“我們去天域舊址。”都一路追至此地了,他知道許令禾到底要幹什麼。
如果沒猜錯,那她一定會去天域舊址。
天域,也有百年未見了。
韋雙靖順着他的視線看去,心裡明白這是最後的辦法:“嗯。”
兩人并肩而立,齊毓眉心緊鎖,吐出腹腔濁氣。
許令禾,你到底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