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渺的目光落在同榻之人滿是紅痕的胸膛,這時她才很有實感地認知到一個事實——自己好像把對方睡了。
看着還在熟睡的男人,雲渺不由有些頭疼地摁了摁眉心。
眼下她該做些什麼?
或者說……她趁要不要趁對方還未醒先行離開?
可還不等雲渺作出決定,榻上另一側本安睡着的男人卻像是有所察覺一般,緩緩睜開了睡眼。
雲渺的視線就這般毫無預料又毫無阻隔地撞進了對方那雙惺忪着的琥珀瞳中。
同雲渺方才回想昨夜之時,出現在記憶中的那雙一樣,深邃,又剔透。
雲渺不由一愣,腦中的原先的想法也在片刻之中不見了蹤迹,她頗有些不知所措,又尴尬地問了個再顯而易見不過的問題。
“你……你醒了。”
對方直直迎上雲渺的視線,不過此刻他似乎還有些不清醒,半晌,才遲鈍地“嗯”了一聲。
男人的聲音還帶着點未脫睡意的低啞,沙沙地落在雲渺的耳廓之中,像是要将最後那點被雲渺忘記的東西翻出。
配上眼下二人之間安靜的氛圍,雲渺心中的無措與心虛再次開始滋長。
為了遏制住這些無措與心虛的情緒,雲渺不着聲色地将視線偏去了别處。
不過好在她方觸到自己同對方身上的裡衣,便忽地給自己找到了合理的事情,她的目光在床榻之上巡回着找了起來。
謝訣見狀也順着她的視線尋去,可見其看了許久未找到自己要找的東西,張了張嘴,率先出聲詢問,打破了二人之間的沉默。
“在找什麼。”
“我的外衫。”雲渺聽到對方的詢問聲,思緒還沒反應過來便已經下意識地,先一步給出了答案。
話剛說出口,雲渺便覺不妥,她怔了一下,而後才故作鎮定地轉過頭看向男人,補了一句:“你知道擱去哪裡了麼?”
雲渺話音剛落,就見原先側躺着的男人支起了身子,轉身朝床榻外傾身而去。
男人松垮着的裡衣,也因着眼下的動作自肩背處滑落。
肩背處的肌肉輕動,肩胛骨在皮肉之下若隐若現。
而露出的肩背之上,幾條瞧着就是新添的抓痕無預兆地袒露在了雲渺的目光所觸之處,明顯方才愈合還透着點血色的抓痕像是在昭示着雲渺昨夜的“罪行”。
雲渺此時再度想起對方還未醒時自己原先的打算,心中歉意更甚了些,别開眼輕聲道:“昨晚……抱歉。”
雲渺的聲音很輕,輕到雲渺也不知道對方有沒有聽清。
隻見男人長手一伸,從床榻邊的地上撈起了一團深淺交織着的衣料,而後回身朝雲渺這處遞了過來。
雲渺看着男人手裡那團深淺交織在一道的衣料,一時間有些不知從何下手,感覺好像怎麼取這兩件衣衫都不免一番糾纏。
此時男人正身坐在塌上,側身看向雲渺,見雲渺盯着自己手中的衣料團未動作,許是猜到了她的想法,下一刻便收回手,頗為貼心地将雲渺那件月白色的外衫同自己的分了開來,這才重新遞了過去。
雲渺看着男人手裡自己那件剛從玄色衣料裡抽出來的,有些皺巴外衫又是一陣沉默,不由思索起自己是否真的要繼續穿那件外衫……
不過眼下,似乎好像也沒什麼别的選擇。
“謝謝。”
雲渺抿了抿唇,思索再三還是選擇邊道謝邊伸手将自己的那件外衫接過。
隻是動作間,雲渺的指腹又一次無意識地擦過對方溫熱的手背,動作不由微微一頓,不過很快她便裝作無事發生一般将自己的外衫接了過來。
緊接着,雲渺很是小心的起了身,又很是小心的避開了謝訣,從床榻的裡側朝外挪去。
謝訣見狀也收回長腿,給雲渺留出了足夠的空間。
雲渺穿上鞋靴,又将手中的外衫重新穿回身上,低頭系着衣帶。
謝訣也随手攏了裡衣,重新穿上外衫,這才轉過身微仰着頭看向雲渺。
“你方才有同我說什麼嗎?”
“什麼?”
方才見對方沒接話,雲渺就也沒再提起,也沒想到對方會在此時重新沒頭沒尾地問起,一時間竟也沒反應過來。
不過也隻是片刻,雲渺便意識到了對方說的應當是自己剛才說的那句“抱歉”,可是眼下她系完手中衣帶,低着透略略擡眸對上的便是對方投向自己的視線。
雲渺原準備說的話也無緣由地像是卡在了喉嚨中一般,張了張嘴,自己也說不出緣由地換成了句“沒什麼,就是……好像還不知道你叫什麼”。
幾乎是緊接着,雲渺就聽見了對方給出的清晰又簡短的答案。
“謝訣,訣别的訣。”
本就是随口一問的問題,此時得到答案,雲渺也僅是點了點頭,随後許是怕二人再次陷入沉默,雲渺才又開了口,預備将話題續上:“我叫……”
“雲渺。”不過她剛開口,話便被對方接了過去,“你昨夜同我說過了。”
雲渺一愣。
自己昨晚說過了麼?她好像有些不記得了。
或許吧。
反正自己關于昨夜沒印象的事情似乎也不止這一件了。
隻是經過這般一番無什麼意義的彎彎繞繞過後,話題卻又偏偏再一次巧合不過地回到了一開始、也恰恰是雲渺最不知如何開口提及的地方——昨夜。
總之,該來的還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