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當——”
雲渺眼前兀地一黑,整個人向後倒了下去,手中的不系舟也脫力自其手中掉落。
頭腦昏沉,視線模糊倒下的片刻間,雲渺瞥見一道身影往自己這處撲了過來。
她知道,那身影是謝訣。
莫名的安心在她的腦海中散開,雲渺也索性不再掙紮,任由沉重的眼皮落下。
不過這一刻,她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身體裡似乎有什麼缺失在一點點地被填補。
那是一塊她自己都不知道何時缺損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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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潤溫熱的觸感落在雲渺的面上,像是飛鳥落下的細羽掉落在平和如鏡的湖面之上,驚起了細小漣漪。
雲渺感受着面上傳來的逐漸清晰的熱意,眉眼輕動,掙紮着睜開了眼簾。
還未等視線完全清明,放大了的謝訣的臉便出現在了她的眼前,隻見其手中執了塊熱水浸過又擰幹的帕子,在她臉上輕輕擦拭着。
雲渺似乎有些沒反應過來,眨了眨眼靜靜看着男人的下半張臉,利落清晰的颌骨下細長的蜿蜒而下。
而脖頸之中,她不小心落下的那道細痕還在,不過已經結上了薄薄的一層痂,雖傷得不重,但是在其白皙的皮膚對比之下有些顯眼。
雲渺的視線在謝訣的脖頸之中停留片刻,像是想到了什麼,擡眼想去看謝訣面上的那道傷口,卻未料想恰好同對方下落的視線撞到了一塊。
“雲姑娘,你醒了?”
男人像是沒想到雲渺會在此時醒來,有些無措地直起身,手中還捏着那塊方才給雲渺擦臉的帕子。
“嗯。”
雲渺緩緩坐起身,看向謝訣。
許是睡得有些久了,她的嗓子有些幹,連帶着說話也有些吃力。
不過下一秒,一隻茶盞像是聽到她的心聲一般,被遞到了她的唇邊,男人腕骨輕動,茶水便沾上了雲渺的唇。
雲渺順勢抿了兩口,溫熱的茶水随即劃過喉舌,緩解了雲渺因久睡嗓子産生的不适感。
不過雲渺就這謝訣的手喝了兩口,便覺着不太妥,伸手将對方手中的茶盞接了過來。
“謝謝,”雲渺将茶盞中的茶水喝了大半,重新看向謝訣,思緒回籠,腦中許多疑問也就跟着冒了出來,“我這是睡了多久?我師兄呢?他怎麼樣了?”
謝訣唇邊的弧度微僵,但語氣依舊如常:“你睡了一整日,你師兄沒事,他就在隔壁休息,需要我将他喚來麼?”
話音方落,謝訣作勢便要轉身往屋外走。
“不用不用,我晚些自己去找他吧。”
她本就無什麼要緊到非要眼下去說的,自是忙開口将人留了下來。
可她卻不知,這話落在對方耳中卻變成了另一層意思。
“你師兄,對你來說很重要麼?”
謝訣這句話幾乎是脫口而出。
謝訣的聲音雖不大,但是雲渺卻聽了個真切,很是自然地給出了回答:“重要啊。”
“他與我可是同門。”
後半句話謝訣顯然并未在意,隻留得“重要”二字在他腦中旋轉。
他偏開了視線,他莫名有些不敢去看雲渺此時面上的神情。
“噢,”謝訣悻悻然點了點頭,往前走了幾步,伸手将手中的已然變涼的帕子放回了床邊矮櫃上的盆中,“這水涼了,我去将它倒了。”
“謝訣。”
雲渺看着轉過身要往外走的謝訣,忙再一次出聲叫住了他。
同雲渺的聲音一道傳來的,還有細碎的動作聲。
聞聲,謝訣停下了腳下步子,轉身重又往床榻處看去,卻險些撞到了距離自己隻有一步遠的雲渺。
“怎麼……了?”人雖沒有撞上,但是謝訣端着的盆中的水卻不可避免地晃了出來,沾濕了雲渺的衣衫,由此謝訣詢問的語句不由也停頓了下,視線由遠處猛得收回,落在身前之人身上,“你沒事吧?”
雲渺倒是并不在意自己濕了大塊的衣衫,視線直直落在謝訣的脖頸之中。
謝訣見狀,還想問些什麼。
可還沒等他開口,雲渺的指尖便已經落到了他脖頸之上的那道細痂上。
幾乎是下意識,謝訣便要往後退去。
“别動。”
隻是很快就被雲渺出聲制止,謝訣乖乖停在了原處,任由雲渺動作。
而說話間,雲渺的鼻息亦撫過他的脖頸,謝訣不由得喉結輕動了下,落在雲渺身上的視線也深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