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就這樣一直牽着手,從人煙稀少的林中,走到人聲鼎沸的城裡,比起曳白地的小鎮,此處明顯繁華得多。
不知是提前預知了什麼,人群圍繞在路的兩旁,對着新到來的四人大肆讨論,更是在看到郎殊與喜爾緊握的雙手後,興奮到原地起跳。
喜爾好容易壓下去的羞怯情緒,經過這些人一起哄,如翻天覆地的洪水般湧來,她的臉燙到驚人,手心出了許多的汗,她跑兩步上前,又回頭催促郎殊:“快走!”
郎殊始終穩穩當當的,沒什麼情緒也不緊張,顯得她非常浮躁不安。
兩人在一家名為“浮水”的客棧住下,由于過于慌亂,喜爾在付錢時不小心手抖,将碎銀兩灑落了一地,因不好意思和郎殊解釋原因,她就默不作聲地蹲下去撿,起身時沒注意一頭撞上案角。
“啊!”她輕呼一聲,頓時眼冒金星,不過想象中的疼痛并沒有傳來,隻是一時的昏暈,很快就恢複了。
上樓時喜爾幾次回頭去看,按照她起身的趨勢,她的頭會直接撞上最尖銳的地方,不破皮流血就是好的了,竟然會一點也不疼。
一進了房間,她就郁悶了起來,郎殊聽到她的聲音,側耳問她:“你怎麼了?”
她撇了撇嘴角,一臉悲痛地看他:“我可能要死了。”
郎殊單手喝水的動作一頓,微微挑了眉:“怎麼說?”
喜爾用講述遺言的口吻,将剛才的疑慮說出。
“喔。”郎殊聽完,非常平靜且無感地回複。
“雖然我于你而言與他人無異,但你倒也不必如此無情無義。”喜爾側過臉去,咬牙切齒地說。
另一隻手早已握成拳,用力泛白蓄勢待發的樣子,似要将拳下之物砸個粉碎才甘願。
“那你想要我為你怎麼做,是廢了那案桌替你報仇,還是在你死後為你守靈?”他忽然站起來,一步步趨近她的身前。
喜爾呼吸一滞,低下頭後悔:“倒…也不用如此。”
一臉冷漠的郎殊忽而靠近,掌心抵着她的額頭:“我看你沒被撞疼,倒是撞傻了。”
喜爾霎時間明白過來:“是你……”
話還未說話,看到他的視線朝她另一隻手側去,她連忙松了緊攥的拳頭,對着郎殊“嘿嘿”地笑。
根本沒反應過來,他看不見。
趕了許久的路,加上昨夜沒睡好,喜爾顧不得其他,爬在桌上就睡了。
睡之前她拉着郎殊的手,再三囑咐:“我隻睡一小會,要是給你遭成不便,你就一腳踹醒我。”
郎殊點頭應好,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後來見她睡姿慵懶睡意正濃的模樣,再回想起她适才所說之話,内心就像鋪墊棉花,柔軟到不像話。
他扯下她額前的碎發,有那麼一瞬間,想要把世間所有美好之物,擺在她面前随她挑選。
随之而來是一股濃烈的腥膻,他手扶胸膛閉目緩解不适,卻因過度的忍耐導緻更劇烈的反噬,可他仍不肯放縱身體的反應,化出一把利刃,意欲以疼痛抵制。
“你做什麼?”喜爾在此時醒來,着急到一把抓住利刃,不知是割疼了,還是太着急,她的眼眶隻在瞬間就溢滿了淚水。
“你這是做什麼!”她吼出聲時,丢掉手中利刃,用滿是鮮血的手去拍打他。
“别這麼激動,我還沒死。”他疲懶地掀起眼皮,拽過她受傷的手為她療傷。
喜爾也不知自己是怎麼了,隻知道發現他要傷害自己的那一刻,她内心緊張不已,想要不顧一切地阻止他。
她呆呆地坐着,任由郎殊給她療傷,眼角的淚水未及處理,圓潤成珠鍊般落下來,滴在郎殊光滑修長的指尖。
他的動作一頓,擡目朝她看來,白茫茫的一片虛影當中,讓他根本分不清她的眼睛在哪裡。
“怎麼了?”察覺到他的目光,喜爾瞬間回神,擡手擦去眼淚。
他輕搖頭,将情緒隐無:“無事。”
屋外傳來敲門聲,喜爾認為是落後的兩人,就和郎殊一起起身開門,不料門剛打開,一盆冷水順着兩人的面首潑來,澆水的邋遢大叔驚叫:“走水了,走水了!”
喜爾拉着郎殊就要跑,卻被他制止在原地:“沒事,不用跑。”
“那他!”喜爾望向邋遢大叔快跑離開的背影,分明是神志不清、瘋瘋癫癫的樣子。
她收回手指,悻悻地颔了颔首:“行吧。”
兩人重回屋内,喜爾親眼看見,郎殊使用靈力将衣服烘幹,她谄媚地靠過去:“你能不能,把我的也……”
她話還未說完,就見他掐了掐眉心,故作疲累之态:“近來身體欠佳,靈力不足。”
“你!”明白他是故意捉弄她,心底的憤恨一陣陣拔高。
她取出絲帕挽成長條,覆蓋在郎殊的眼上,并在後腦打了一個死結,郎殊手扶絲帕,輕輕笑了:“我本就有眼疾,你如此這般是不是多此一舉了?”
“這怎麼能叫多此一舉?這分明是防火防盜防郎殊的……”喜爾繞到前面與他對峙,當靠近到一個緯度時,兩人的氣息忽然纏繞在一起難舍難分。
“的什麼?”他頓首詢問。
“的好辦法。”喜爾将幹淨的衣衫拿在手裡,郁悶地在上捶了兩拳。
單手換衣雖然過程困難重重,好在郎殊并未再作亂,喜爾倒也是順利地換下濕衣,隻差穿上外衫就可大功告成了。
可偏偏好死不死地,止夏與琉青竟在此時,突然推開房門,盡管喜爾以最快的速度穿上外衫,還是被他們看見過程并且品出了意味,三人面面相觑時,那兩人的目光一個比一個有趣。
“我們才離開這麼小會,你們兩個進展這麼快?”止夏抱手靠近,一直“啧啧”個沒完。
琉青一臉白菜被拱的震驚,望向喜爾時更是說不出地悲痛:“喜爾!你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