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手環住她的腰,帶她躍到榕樹上,在兩人向上的一刹那,一條瘋狗迅速從暗巷追攻而來,此刻正在樹下打圈,對着兩人狂吠不止。
喜爾拍拍胸口,緩解心神:“幸好幸好。”
“你覺得這是運氣好?”郎殊并不認同,分明是他救了她。
“那你是想讓我說點什麼感激涕零的話,還是為你做點什麼力所能及的事?”喜爾現學現用,用他的語式,回答他的問題。
他認同點頭:“……這個要好好想想。”
言尚未訖,他腳踩樹枝、帶她一躍而起,兩人飛上樹梢,下落至一旁的屋頂,未待她回過神來,他又将她提起,放入旁邊的屋舍當中。
喜爾驚魂未定,一擡頭發現自己進了别人家的宅院。
突然間更慌了,她這樣應該算私闖民宅吧!她活了這麼多年,從來沒幹過這種事,這是比讓她走十次夾道、爬百次山更重的懲罰。
更要命的是,郎殊不見了,她四處找不到他,就算憑自己的能力可以出去,但也不保證在這過程中不會驚動他人。
屋中主人的聲音自前堂傳來,慢慢向院中靠近,喜爾第一反應就是躲避,可院中空曠荒蕪、無可掩蓋身形的遮擋物,無奈之下她隻能躺在地上,妄圖将身體遮在一臂高的壁坎下。
聲音來到院子的右南方,隻停頓片刻就消失了,為保萬無一失,喜爾并未着急起身。
隻是一股清冽又熟悉的味道,随着微風遊蕩,飄進她的鼻尖,她嗅了一嗅,再嗅一嗅,快速坐起來,不滿地瞪着身前的郎殊:“你,怎麼進來的?”
她本是想要罵他的,但吸取前幾次的經驗,及時收回了怒罵的話,轉而提了一個普通的問題。
他能力如此神通,想要進入這裡,根本在話下。
她問了這個問題,不是很在乎問題的答案,郎殊卻一反常态,認真地回答:“我到門前拜訪,屋中主人帶我進來的。”
“…哎。”她搖搖頭,小聲感歎:“真不是人。”
她爬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說吧,你要我做什麼?”
郎殊毫不客氣,往她手中塞了一根木棍,準确來說是一根火棍,因為他的下一個動作,便是點燃這根木棍,并示意喜爾将它丢進柴房。
喜爾後退:“你要我燒了這院子?”
“有問題?”他故作關切。
“……”問題大了去了,此舉輕則傷财,重則害命。
為消除她的顧慮,他提步上前,指尖抵在一道屋門上,眸光半側向後:“如果這院中,本就有傷人害命的東西呢?”
話音方落,屋門打開,上百隻姑惡鳥妖黑壓壓地盤旋在屋脊,刺耳的尖叫如泉水噴發,沖得人頭昏腦漲煩躁不已。
等喜爾再擡頭之時,郎殊已進了屋内,站在門前歪下腦袋,櫻紅的嘴角輕揚:“還不動手?”
姑惡鳥趁勢攻擊,銜住郎殊的肩頭,将他向屋中拽去,“嘭!”地一聲巨響,屋門被緊緊閉上,追上前的喜爾,原地受了一個大耳刮子,她閉上雙目輕輕啧氣。
将手中高舉、火勢正旺的木棍往旁一丢,火星一經觸地,就向周圍快速蔓延,從屋角燒至門扇再到屋檐,直到沖出屋頂,引來人群注意。
院外人群高呼救火,院中喜爾為躲避火勢不斷後退,目光緊盯着被大火湮滅的前方。
無數道驚恐、嘶叫、害怕的聲音在屋内不斷響起,有鳥妖試圖突破屋門逃脫,還未到達便被一股強大力量拽回去,他将它們玩弄于股掌、又将它們踩輾于腳下,直到氣息漸無才止。
血腥味臭得驚人,喜爾每聞一下,就不停地幹嘔,當火勢漸小,她才上前扒開燒斷的梁木,在廢墟中尋找郎殊的身影。
最後郎殊沒有找到,反而吸入很多濁氣,在琉青找到她并把她楸出來後,她還在口喘粗氣加咳個不停,站了會就支撐不住,匍匐在地上緩解。
琉青看得是既腦怒又心疼,四處尋找郎殊的身影:“他就是這麼對小耳朵的?别再讓我看見他,否則…”
“否則什麼?”止夏從一旁上來,雙手環胸,姿态高昂,他普普通通一個凡人,隻能在嘴上耍點功夫,要是真動起手來,誰教訓誰還不一定呢。
琉青看她一眼,将地上喜爾背起,匆匆地跑回客棧。
止夏的姿态端不住了,氣急敗壞地喊:“怎麼還要回去那個破地方?”
琉青停下疾馳的腳步,無奈地回頭看她:“大小姐事出緊急,您别挑了行不行?”
她看了眼琉青背上的喜爾,力氣已被耗得幹幹淨淨,确是急需地方休息的模樣。
“好吧。”她颔颔首,勉強答應了。
兩人帶着昏迷的喜爾,奔進浮水客棧時,一大一小的身影,恰好從客棧中出來,小豆子擡手一指:“爺爺您看,那是喜爾姐姐。”
……
後山深林,豔陽高挂,一對年邁的老夫妻互相攙扶,向前不斷加快步伐,即便累到不能喘息,也沒有停下來休息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