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爾再醒來,已是黃昏時刻,天邊紅霞翻飛,美不勝收,而她滿身髒污地坐在地上,手腳都被根手腕粗的繩索綁着。
在她不明所以時,一旁的樹叢鑽出,兩個身材肥碩的壯漢,一個猥瑣地搓了搓手掌:“大哥,今日咱哥兩的豔福不淺啊,竟然遇到這麼一個美人,還是被人綁了手腳的。”
喜爾跺了跺腳,想要開口卻發現嘴裡塞了棉布,眼看着兩人越來越近,她滿眼淚花地擡頭望向天空,心裡把郎殊罵了千千萬萬遍。
雖然她知道他可能會抛棄她,但沒想到他會用這種卑劣的方式對待她。
男人手掌在她臉上胡亂摸了一把,剛要向下扒她的衣服……
“住手!”一記清脆的女聲,渡過層層黑暗,遞來光亮的明燈。
喜爾擡眼望去,隻見不遠處一名紅色勁裝的少女策馬而來,手持窩弩對準兩個男人的命脈:“别動,再動,殺了你們。”
男人們吓得跪地求饒:“女俠饒命,女俠饒命。”
“饒了你們可以。”紅衣少女滑下馬來,走到喜爾身旁:“隻要你們向這位姑娘連磕三個響頭,再叫三聲姑奶奶我錯了,我就放過你們走。”
說話間,她拔出腰間短刃,劃斷困住喜爾的繩索,将她從地上拉起來。
喜爾卻看着少女的容貌,一時間竟愣了神,她竟和她長得一模一樣!
不!不是一樣的,喜爾通過少女手中短刃的反光,看到了一張陌生的臉。
少女長着她的樣子,而她長着别人的樣子。
兩個男人遲遲未動,在底下心懷鬼胎地對視,趁少女說話之際,兩人一個騰飛躍起。
少女将喜爾護在身後,轉身兩記飛腿将兩人踢翻,繼而擡起手中窩弩,瞳孔的顔色,是怒火灼燒的黃昏:“不識好歹。”
隻聽“嗖嗖”兩聲,箭失破雲而出,地上的人瞬間就沒了性命。
喜爾轉身整理衣衫,回頭便見少女向她伸出友好的手掌,明媚的笑容鑲嵌在暖光中:“我叫石與南,你呢?”
涼風一股腦地湧進腦海,看着手上正在流血卻并不疼痛的傷口,喜爾恍然大悟般地清醒過來,原來此刻的她身處夢境。
聽喜爾說她想去無恙城,石與南熱情地邀請她同乘一匹馬,一路上兩人聊了許多,喜爾才知道她原是無恙城的郡主,自小千人捧萬人寵,金枝玉葉般被呵護着長大。
關于那個萬人向往的無恙城,喜爾原本是沒有任何期待的,不過在經曆了一些事,認識了一些人後,她有了幾個疑問,正要向石與南打聽時。
“來者何人?”兩人前進的路,被一根粗壯的樹幹截斷,一名身着绀青色流竹紋錦服的少年橫躺在樹幹上,嘴裡叼着一個樹枝,流氓似地抖腿:“此山是我開,此路是我栽,要從此路過,留下……”
少年擡眼看過來,意味不明地笑。
石與南擡手就将窩弩扔出去:“林道溪,你很閑嗎?”
少年被打中胸口,連連喊疼。
喜爾這才伸出一個腦袋,去看這位喚作“林道溪”的少年,果不其然和郎殊是一樣的容貌,隻是裝束不同,行為舉止更加不同,氣質自然更不相同。
石與南滑下馬,與林道溪打鬧。
喜爾則坐于馬上,出神地望向眼前場景。
“需要幫忙嗎?”一雙竹節似的手遞到她的身旁,喜爾轉眼去看馬下的人,他一襲青衫長袍卓然而立,黑發半梳用一根玉钗固定,其餘皆柔順地鋪在身後。
喜爾握住他的手,被他手上的冰涼冷到打哆嗦,一股子熟悉的感覺在身體裡遊走,她擡頭看向眼前的人,在他的目光中得到答案後,欣喜若狂地抓住他的衣袖:“慕……”
郎殊擺手,示意她不要出聲。
兩人退到一旁的樹蔭下,觀察着不遠處打鬧的兩人,喜爾雙手杵着下巴昏昏欲睡:“你說我們怎麼會進入這個夢境裡來啊?接下去又要做什麼才能出去呢?”
她說着說着,聲音越來越小。
郎殊在她掌心畫了一個符咒,再回過身來,她已身處一個陌生的地方,屋子内裝潢華貴,一毫一縷都是精心布置,既不簡單也不庸俗。
“你醒了。”石與南從房間的另一頭走來,頭上插滿了金光淩淩的钗寰,她拉起喜爾往梳妝台走:“你眼光好,來幫我挑挑,我眼睛都挑花了。”
“你要成親了?”喜爾小心翼翼地開口,生怕說錯話洩露什麼,她對林道溪與石與南的過往并不熟悉,隻憑兩人在新婚夜互相殘殺的夢,猜測接下來的故事走向。
石與南嬌羞地擋住臉:“被你發現了。”
喜爾的臉色快速沉下去,看得石與南大為一驚:“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你要嫁的人,是林道溪?”喜爾反手握住她,她鮮少有這麼強烈的情緒,強烈到想要拼盡一切阻止事情發生。
“不是他還會有誰啊,小爾,我知道你不喜歡他,但是除了他我也沒有别人想嫁,就試一試咯,大不了就豁出命去。”屋中的少女輕輕轉動身姿,滿懷即為人妻的美好期待。
在不知道夢中場景是真是假前,喜爾不能魯莽地打破她的幻想,這對她來說太殘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