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大概隻是碰巧出現在那邊,也許是和自己一樣腦子進水大半夜逛墓園。行風不認為對方要找自己麻煩——他隻是不想在墓園見到另一個活人。
那很尴尬的。特别是自己自言自語一大通之後不知道對方聽見了多少。
出于多年的忍者基礎訓練和自身的警惕性,行風很快就挪開了視線,加上那張古井無波的臉,他的表現幾乎沒露出什麼破綻。一幅“我沒看到你”的表情,裝得惟妙惟肖。
不動聲色地在地上癱了兩秒之後,行風非常自然地坐了起來。然後,他開始抱着手裡劍發呆。
發呆就是發呆,盯着天上一動不動,仿佛天上要掉下一朵花來——有如老僧入定。
他試圖裝作自己忙着祭拜,好等另一個人祭拜完了之後再悄無聲息地離開。
——剛好能錯開對方。
三分鐘後,無事發生。
又過了三分鐘,行風忍不住了:“……帶土,果然你教我這招往忍具卷軸裡扔垃圾是不對的,說實話有點惡心。之前我還因為弄髒了苦無被罵了。”
總之,先把自己做的蠢事推到帶土身上。
他面上毫無波瀾,額角流下兩滴冷汗。
……那個人……怎麼還沒走……
好吧,山不就我,那我先跑路了。
正在行風準備站起來拍拍屁股溜了的時候,不遠處樹林裡那團隐隐約約的查克拉終于動了。
那人在朝自己的方向靠近。
行風猶豫了一下,直勾勾盯着那個方向。
“唧唧——唧唧——”
月光下依然隻有蟲鳴聲響起,那人走路似乎沒有聲音。
樹蔭裡現出一個影影綽綽的人影,看起來很高。接着行風看見他從斑駁的陰影中走出來,月光濺到他頭上。
——白色的,掃把,倒過來了。
行風在心裡如此評價。
那是個穿着上忍馬甲的年輕人,半張臉蒙在面罩裡,一頭銀發奇異地倒豎在頭上,在月光下顯得格外晃眼。
行風一副被晃着眼了的表情,懶散地等着這白毛男慢慢走。
那人走到他身前,站定。
一高一矮面面相觑,兩雙下三白眼死氣沉沉地對在一起。
半晌,行風慢悠悠地站起來,往旁邊讓了讓。
白毛男對他點了點頭,沒說話,将幾朵白色的小雛菊放到了行風剛剛坐熱的石闆上。
——原來是來找帶土的啊。想通這一點後,行風為自己在墳前胡侃的行為尴尬了一瞬間。
“我是旗木卡卡西,跟帶土是一個班的隊友。”
“啊,您好。”行風禮貌地躬了躬身。半晌,他又反應過來,若無其事地補上一句:“我叫行風,帶土過去很照顧我。”
這句話一點水分都沒有。行風和帶土差了很多歲,但他們算是朋友。
因為當年止水總是很忙,行風喜歡自己在族地邊緣的森林裡修行,但卻沒什麼同齡人願意和他打交道。
原因很簡單,疑似木葉派的小孩,孤兒,“天才止水”的弟弟……這些标簽太厚重了。接近行風的目光往往被它們阻擋幹淨,無法看清行風真實的樣子。
但是帶土不同。這二愣子跟整個宇智波格格不入,外向得吓人。他壓根不知道行風是誰,就傻不拉叽上來逗他。
——多大的人了,還跟個小孩較勁,較得不亦樂乎。
行風于是跟帶土熟悉起來。
後來,帶土從忍校畢業,又成了中忍,變得跟止水哥一樣忙。
行風六歲的時候,帶土死在戰場上。屍體都沒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