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兒的臉頰一瞬間變得煞白。
謝楚恍若未覺,繼續追問道:“你知道我中毒了?”
“不……殿……殿下,奴婢不知道。”錦兒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背脊一陣發涼。
謝楚自上而下盯着地上趴伏着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據她所知,她的這個大丫鬟錦兒早就跟驸馬沈冰搞到了一起,以往沈冰在公主府留宿,從不住主殿,長公主勸說了幾次,無果,後來便派了身邊的大丫鬟去偏殿伺候她。
可是誰承想,伺候着伺候着,她們兩個人居然滾到一張床上去了。
隔着一道牆,她們被翻紅浪,長公主卻孤枕難眠,這特麼……人幹事兒?
什麼神仙愛情,什麼海誓山盟,全是狗屎,到頭來都抵不過生理沖動。黎蘇蘇知道沈冰背着她睡了多少人麼?知道沈冰有多想擠走小皇帝坐上那個九五至尊的位置麼?
為了權勢連自己的女人都能送到别人床上去,讓自己的孩子認别人當父親,沈冰這個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在她心裡根本就沒有什麼親情愛情,她追求的從始至終都隻有權力。
但她越在乎權力,謝楚就越要毀掉她的權力,她當初踩着長公主往上爬的時候,可從來沒有過心軟。
謝楚緩緩走到屏風後,打算換下身上髒污的衣物,錦兒見狀,立即想從地上爬起來伺候更衣,隻是她剛一動作,便被謝楚出聲打斷了。
“我讓你起了麼?”
錦兒的動作瞬間僵住,不敢置信地喃喃:“殿下?”
“跪着。”謝楚勾了勾唇,露出一抹殘忍至極的笑:“記住,我沒讓你起,你就隻能爛在地上。”
這個錦兒和沈冰蛇鼠一窩,這些年來一直在暗中給謝楚下慢性毒藥,謝楚的病之所以一直都好不了,跟她有很大一部分關系。
從今天開始,謝楚會一步一步,讓所有傷害過原主的人都得到懲罰。
翌日
謝楚起床的時候錦兒依舊跪在地上,她的一張臉慘白,身軀搖搖欲墜,仿佛下一秒就會昏倒在地。
謝楚打了個哈欠,懶懶道:“進來伺候更衣吧。”
錦兒跪了一晚上,雙腿早就麻痹了,沒有一點知覺,還沒完全站起來就重重摔倒在了地上。
膝蓋處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此時此刻,錦兒眼底一片陰翳,殺了謝楚的心都有。
因為站不起來,沒辦法,錦兒隻能膝行至謝楚身邊,
錦兒身為長公主的大丫鬟,面貌自然是沒的說,甚至比一些小門戶的千金小姐還要标志,此時她正低垂着頭,一臉陰沉地伺候謝楚穿繡鞋。
這本該是下等奴仆做的事情,她這雙手根本就沒幹過這種活,所以略顯憋屈。
梳妝打扮齊整後,謝楚看了看鏡中華麗至極的自己,感到非常滿意。
她今天穿了件繡滿祥雲的绯色上衣,不堪一握的細腰被一條兩指寬的綢帶束緊,綢帶下方綴滿了金玉環佩,稍一擺動腰肢,那些環扣便叮當作響。
除此之外,她的裙擺處還繡着大片大片的牡丹,行走之際金線勾勒的牡丹如同活了過來一般層層綻開,仿佛能散發出甜膩的花香。
“随我進宮。”
謝楚說完便兀自擡腿走出了宮殿,跨過門檻的時候陽光正好照射在她身上,兩個守門侍女被驚豔的愣在當場。
長公主……不是病了六年嗎?怎麼還越病越好看了,她那張臉上一絲煙火氣都沒有,簡直不像個凡人。
錦兒聽見長公主還願意讓她跟着進宮,當即就眼睛一亮,顧不得那雙腿麻不麻了,她踉跄着爬了起來,緊忙呲牙咧嘴地追了出去。
長公主打扮的這麼漂亮,一定是去找丞相大人,如果丞相大人知道自己被罰跪了一晚上,一定會更加厭惡長公主,說不定還會把長公主休了,娶自己回家,一想到這,錦兒便低下頭隐蔽地笑了。
謝楚一路穿行過院落、花園、大門,坐上了一輛金碧輝煌的馬車。
忍着痛緊随而來的錦兒掀開簾子便自覺地泡起了茶。
她的茶藝很好,當初就是因為她這泡茶的功夫了得,深受驸馬的青睐,長公主才破格提升她為大丫鬟。
長公主從宮裡帶出來的宮女差不多都被錦兒排擠打壓走了,留下來的大部分都是沈冰安插在她身邊控制她的人。
這些年長公主的性子愈發陰晴不定,其中就有她們的功勞。
“殿下進宮是去見驸馬嗎?”進入馬車後,錦兒已經全然恢複了平時的狀态,仿佛她并不曾被長公主罰跪一晚上。
“嗯。”謝楚執起茶杯,淺淺呷了口熱茶,一雙狹長鳳眸透過薄霧看向錦兒,忽然道:“我送你去伺候驸馬好不好?”
錦兒心下又驚又喜,臉上的表情雖然還算平靜,但眼裡的笑意卻怎麼都止不住,她抿着唇,片刻後故作扭捏道:“奴婢……奴婢隻想伺候殿下一輩子,哪也不去。”
謝楚放下茶盞,一臉可惜:“啊……那算了。”
錦兒猛地擡眼,一臉的錯愕。
啥玩意兒?她就是假意推辭一下,殿下怎麼這麼容易就放棄了?
一時之間,錦兒又悔又惱,忍不住張了張口,不死心地想挽回:“奴婢雖願意一輩子待在殿下身邊,但奴婢也知道,殿下心系驸馬,若是奴婢能去驸馬身邊伺候,定會不遺餘力讓驸馬知曉殿下的一片真心,屆時驸馬定會感動于殿下的賢惠,常來長公主府看望殿下,奴婢……奴婢的去留,全憑殿下做主。”
謝楚意味不明地看了錦兒一眼,嘴裡說着“好,那便送你去伺候驸馬。”心裡卻想着,這對野鴛鴦既然這麼情投意合,她一定會讓她們如願。
錦兒沒想到今天的長公主居然會這麼好說話,不僅帶她進宮,還要送她去驸馬跟前伺候,她的臉色不禁由蒼白變為紅潤,不消細想便能知道,此時的她已經在暢享成為丞相夫人的美好生活了。
謝楚收回目光,繼續淺淺抿着杯裡的茶,眼底浮現笑意。
謝楚入宮的時候正趕上下朝,陸陸續續有官員從宮門出來。
謝楚和尚書令黎青山打了個照面,那人臉上滿是鄙夷,絲毫沒有一點對皇室長公主的尊重。
這人跟沈冰是一個陣營的,現在沈冰被關在天牢裡,想也知道他對謝楚有多不滿。
果然,轎攆與他擦身而過的時候,黎青山冷哼一聲,低聲警告:“長公主的龌龊心思還是收一收吧,為了點兒女私情就妄圖毀了沈大人,實在是令人不齒。”
事情發酵了一整夜,外面都傳開了,說是長公主愛而不得,故意自導自演在酒裡下藥陷害驸馬,妄想用這種下作的手段讓驸馬跌入泥潭,好把驸馬當成禁脔圈養。
這傳聞說的頭頭是道,況且皇族以往确實有過這樣的先例,衆人都深信不疑,紛紛唾棄長公主手段卑劣,殘害重臣。
謝楚并不辯解,她叫停了轎攆,居高臨下地看着站在宮道上的黎青山,不緊不慢道:“黎大人,本宮聽聞,驸馬這些年進出尚書府的次數比來公主府都多,不知尚書府裡是有什麼寶貝,竟能讓本宮的驸馬如此心心念念,流連忘返。本宮真是好奇得很呢。”
“一派胡言,是哪個不知死活的敢亂嚼舌根,長公主殿下可千萬不要錯信他人,以免引來禍端。”黎青山本就心裡有鬼,聽聞此言一下就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