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開門了,有風,您回去歇着吧,明兒我再回來陪您過元旦。”
門發出一聲愉快的輕“砰”,張冉冉皺着眉頭,看向依然樂滋滋品茶的鄒宏盛:“說找魚鈎,找什麼魚鈎?大冬天哪來的魚?這孩子……想一出是一出,真該抽空緊緊他的皮!”
鄒宏盛就笑:“怎麼沒魚,兒子不就是?”
他收拾好空茶杯起身,在張冉冉迷茫的目光中老神在在:“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鈎~”
願者上鈎……
鄒以珩很想說,真不是這麼回事。
譬如,他這個“願者”想咬鈎也挺難的。
京城人流車流都很密集,平時早晚高峰堵堵就算了,沒想到大半夜十一二點大家出門熱情依然這麼高漲。這年頭,人為了過節,都不需要睡覺的麼?
又将将好滞在一個紅燈路口,鄒以珩被路況教育了一路,怕人等不及先走,心裡急得直打鼓,眼見時間一分一秒流逝,他反骨驟起,轉彎繞了條最遠但最通暢的路。
煙花秀長達半小時,從12月31日的23:40持續到次年1月1日的00:10,零點前後的煙花最貴。
鄒以珩家樓下的視角很不錯,能遠遠看全遊樂場上空的煙花全景。
五顔六色,明光四射。
但不知是再好的東西看久了也就那樣,還是心裡有事沒心思欣賞,沒多會兒,祝雲容就開始心不在焉,間或轉頭往小區裡望一望。
鄒以珩大概真是生氣了,朋友圈發出去已經25分鐘,他還是沒有下來。
但他又肯定是看見了的——因為在她這條朋友圈前後,兩人的共同好友鄭簿分别發了銷魂飲酒照和火熱蹦迪視頻,鄒以珩難得給面子的都點了贊。
她又不欠微信的錢,總不會單單掠過她的刷不見。
23:50,煙花秀即将進入最盛時段,祝雲容覺得是時候了,打算親自登門去叫鄒以珩下來跨年。
之前幾次她都是白天過來,門口登個記完事兒。
這回趕上深更半夜,安保查得很嚴,沒有門卡,就必須詢問業主是否放人。
小區内每家每戶都設了門鈴兼報警裝置,通過按鈕直通保安室。
祝雲容報了鄒以珩家的樓号和門牌号,微提着心聽漫長的“嘟——嘟——”聲。
她覺得以鄒以珩的品性,大概不至于把她拒之門外,卻沒想過他這會兒壓根不在。保安連着撥了兩遍,随後沖她搖搖頭:“業主不在家,可能過節去了,現在年輕人都愛跨年,你們沒約好啊?”
“我……”
祝雲容心下暗想:見他一面還得約,他以為他吳彥祖啊?
嘴上卻幹笑說:“我想着,給他個驚喜,呵呵……”
沒見着人,白跑一趟。
為了不讓油錢花得太不值,祝雲容吸吸鼻子,忍着寒意打算堅持把後頭的貴煙花看完。
可惜她注定沒賞花的閑情,心裡的火氣随天上煙花成片成片炸開。
同樣剛吵完架,她輾轉反側,手機都玩不快活;鄒以珩卻還有心思在外逍遙,大半夜不着家。
她不平衡!她可太不平衡了!!
零點将至,空中出現以煙花做成的倒計時。
“10”“9”“8”“7”
倒數到“6”時,道盡頭的小路口有車燈閃爍,光亮分走祝雲容的心神,她轉過頭,于夜幕中凝眸。
“5”
車駛近了,看型号有點眼熟,貌似……是輛寶馬?
“4”
眼熟的寶馬以秒為單位駛到近前,終于放慢速度。這樣的距離,祝雲容已能看清那車的牌号。
“3”
不可置信般,她眨一眨眼,又定睛看了一遍,腦子還沒完全反應過來,心口郁氣已散,嘴角抑制不住勾起,下意識上前迎了兩步。
“2”
炭黑色寶馬5系在路邊停下,車門從内打開,裡頭的人邁出一隻左腳。
“1”
鄒以珩下車,借後靠的力道阖上車門,擡眼,直直朝她望來。
祝雲容看到他胸口起伏劇烈,似長長出了口氣,如釋重負。
緊接着,空中無數朵煙花炸開,映亮半邊天際,遊樂場的喧嘩聲和樂聲遙遙傳來。
或許被愉快的氛圍感染,或許因沒白花油費而高興,這一霎,祝雲容突然就覺得他可愛了起來。
“鄒以珩?!”
她就歡快地叫他一聲,笑着小跑上前。
鄒以珩一路卡着限速線疾馳回來,好險趕上了跟她一起跨年,他靠着車門,氣還沒喘勻,就見祝雲容口中喊着他的名字,向他奔來。
鄒以珩:~~~
因張冉冉的話蕩漾了整晚的心神直線起飛,他抿着唇笑,很應景地張開雙臂。
然後,就見祝雲容在他身前半步位置來了個急刹車,盯着他操之過急的手,詭異地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