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就是挺……挺秃然的。”祝雲容說着，鼓勵地牽起他的手，十指交纏扣住，“牽就牽呗，你偷感那麼重幹嘛。”

“我偷了麼？”鄒以珩就辯白，“可能我們舉止溫柔的人就容易産生這種誤會。”

祝雲容也沒拆穿，跟鄒以珩牽手以後，她感到四肢開始不太協調，一心緻力于馴化它們。

大概走出幾十米，兩人交握的手心開始滲汗，剛牽在一起時分明還是幹燥的。

新手情侶體貼地維系體面，彼此都沒有點明。

直到又走出幾十米，汗越出越多……

“你緊張啊？”祝雲容先問。

“不是你緊張？”鄒以珩把鍋甩回來。

“我緊張什麼？”

“我也沒什麼可緊張的。”

“是啊，有什麼可緊張的？”

……

話這麼說，兩人卻默契地加快步伐，到了餐廳把手松開時，像逃過一劫，劫後餘生又品出點留戀……可能人就是賤吧。

但緊接着，新的危機又來了。

不知怎麼回事，身份轉變為情侶後，此前一直很融洽的飯桌上，彌漫起一股異乎尋常的尴尬。

兩個人像都很怕冷場，即便沒什麼話說，也要用一些流水賬式的瑣碎填充。

說到下午跟衛凝雲的通話，祝雲容想起在他過來前轉過的念頭，就問：“鄒老闆，咱們公司的各種官方賬号要不要發展一下？”

一提工作，鄒以珩顯然也自然許多，頃刻已明白她的意思：“你想讓衛凝雲來宏亞幫忙打理？”

“是有這個想法，”祝雲容舀了勺蝦仁粥，放在唇邊吹涼，“不過我還沒跟她提，你是老闆，總得先問過你。”

“我沒什麼意見，如果她願意，可以先來試試，”鄒以珩在招人上向來随和，但辭人也從不手軟，“做得好就留下。”

“行，那我回去問問她，順利的話，以後咱們的官方号也可以介紹項目、帶帶貨，現在大家都帶貨，已經成大趨勢了，”祝雲容想的不少，“不帶貨的時候，日常也可以做些金融知識科普，還能提升口碑，增一波粉絲。”

她說前面時，鄒以珩還是專注的，聽到後邊就開始走神，他點頭嗯嗯應着，心下卻琢磨起别的。

等她說完，他就不經意說了句：“聽起來确實不錯，挺全面啊……容容。”

最後兩個字他插得牽強刻意，表情還帶點豁出去的鄭重。

祝雲容夾蝦餃的手咯噔一抖，好險，沒抖掉。

她自認表情動作都控制得很好，鄒以珩自己倒做賊心虛問她：“怎麼？不能這麼叫？”

“沒啊，我說什麼了？”祝雲容感覺很冤，冤完想了想，還是如實說，“但确實……有一點點詭異。”

鄒以珩一副很懂的樣子：“突然改變稱呼，大家都是這樣的，所以需要點時間習慣。”

祝雲容應聲點頭。

又過大概半分鐘左右，就在鄒以珩夾起一塊腸粉的時候，她突然清清嗓子，叫他：“珩……珩？”

鄒以珩沒繃住，腸粉瞬間又掉回盤子裡。

祝雲容看樂了，也不尴尬了，追着他問：“嗯哼？珩珩，怎麼了珩珩？不喜歡嘛，珩珩？”

鄒以珩長歎口氣，幹脆撂下筷子，低頭兩手撐住前額，從祝雲容的角度，能看到他沒被遮擋的耳尖紅成了血色。

她也不吃了，乘勝追擊，繞去餐桌對面坐到他旁邊，對着他耳朵拍了張特寫：“珩珩你知道你耳朵紅透了麼？你是害羞了麼珩珩？”

鄒以珩無奈擡頭，向後癱靠在沙發椅上，一股死人微活感：“别鬧了，休戰吧。”

祝雲容就無辜歪頭：“休什麼戰啊？我跟你打架了麼珩珩？”

“你欺負我臉皮薄。”他就幽幽怨怨控訴她。

“誰臉皮薄？你不會說你自己吧？”祝雲容就“呵”一聲，“你昨天可不是這麼說的。”

“今時不同往日啊，你是不知道我昨晚都經曆了什麼，”鄒以珩就跟她賣慘，“一大群人圍着我，問那點愛來愛去的事兒，就連我小侄女，看我那眼神都微妙得不行，我表妹還說像我這種情況，叫‘老房子着火’……”

說起這茬，他雖然确有些窘，但仔細分辨，還是嘚瑟的成分居多。

“這就是她的不對了，怎麼能說你‘老房子’呢？”祝雲容給他順順毛。

“哎——你是不知道，都是這麼欺負我的。她們那麼對我，你居然還要給她們帶糖，居然還沒有我的……”

“行，等會兒也給你買，”祝雲容就笑：“一堆人問你，然後呢……就給你問爽了？”

鄒以珩終于沒憋住，低頭笑了：“你怎麼知道？”

祝雲容也笑：“因為我跟我哥說的時候，也非常爽。”

“哎——他是不是生氣了？”提到厲風憑，他就問，“我那條朋友圈他都沒點贊。”

“你還關注着誰贊沒贊你？”

鄒以珩就說：“比較重要的會留意一下。”

“他沒生氣，就是有點破防。”說起厲風憑，祝雲容笑得更歡，“連我都脫單了，他還孤家寡人一個，唉，這上不如老下不如小的一生哈哈哈……”

說到這兒，她又問：“對了，你還記得我跟你提過要贈送大客戶旅遊麼？”

“跟他有關系啊？”

“嗯哼~那是我為他和我未來嫂子量身定制的複合之旅。”

“你是說……顔小姐？”鄒以珩在普瑞德五年，對顔偏的名字自然不陌生，在客戶名單上看見她和厲風憑上下緊挨在一起，他還多留意了一眼。

“是。”

“人家願意麼？”

“不确定，但我覺得大概願意，就看到時候旅遊她去不去了。”祝雲容就說，“我嫂子是聰明人，她肯定知道我哥會去，我就負責遞個台階，不然憑他們倆，一百年沒人會主動。”

她還是給厲風憑留了些面子，沒說那句“隻有背地裡陰暗爬行的份兒”。

鄒以珩對這事不太感興趣，相較厲風憑的感情生活，他更在意祝雲容唯一一個家人對他的态度。

“那厲總還說别的沒？”他引導話題回歸正道。

“别的……”

想起點他不能聽的，祝雲容表情凝住，眼神霎時狗狗祟祟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