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個吃貨和其他同齡的小朋友不一樣,貌似隻對主食更感興趣,擱在床頭櫃上的零食看都不看一眼。
夏建東一開始以為他不喜歡,就想着給對床奶奶家的孫子送點,結果一說是夏雪送的,男孩面無表情的臉上竟看出了抗拒。
等他從廁所回來,就見零食都被男孩藏在了被子下面,還掖緊了被子的四個角,一雙黑漆漆的眼睛跟小狗護食般警戒的盯着對面床的小男孩,看的夏建東哭笑不得。
到了下午晚一點,男孩的燒退了,除了精神看起來不太好,其他和平時差不多。
依然不愛說話,不過好歹對夏建東問他難不難受,喝不喝水之類的話語有了基本的反應,去廁所時也肯讓夏建東扶,但是其他的就不行了。
夏建東以為男孩害羞,逗小孩道,“陽陽,沒什麼不好意思的,我還給你洗過澡呢。”
結果成功的收獲男孩一個黑漆漆的眼神,直到重新回到病房,夏建東都隻看到男孩裹着紗布的頭頂。
他才發現,男孩長着兩個旋,怪不得這麼楞呢。不知道為什麼,夏建東忽然覺得木讷的男孩有點可愛。
重新回到病房,男孩有了些精神,墊着枕頭靠在床頭,一雙黑漆漆的眼睛直愣愣的盯着門外,稍微有點風吹草動,他整個人都像是被誰從身後打了一戒尺似的,猛地挺直身闆,連黑漆漆的眼睛都有了幾分亮色。
看到次數多了,看的久了,饒是夏建東也摸出了門道——這孩子估計是想夏雪了。
“陽陽,雪雪她沒事,在蘇醫師的辦公室玩呢。”夏建東說着拿起水杯,示意問他喝不喝水。
季陽木着臉搖了搖頭,長長的睫毛如同小鋪蓋一樣垂下來,遮住了眼睛。
若說對南城醫院的熟悉程度,夏雪敢稱第二,大概沒人敢稱第一,她幾乎就是長在這裡的,不隻是心外科,其他科室的醫生和護士她也混得極熟。
她在這裡,夏建東比放她在家都放心。
中午借蘇雲的卡去醫院食堂打飯時,他故意繞道去看了眼夏雪。
她女兒趁着蘇雲沒在,在人家辦公室放飛自我,一點不拿自己當外人,零食吃的飛起。
各種顔色的包裝紙撒了一桌子,她倒好,吃飽了摸着滾圓的肚子躺在人辦公室的沙發上睡覺,架起的小腿白皙漂亮,在初夏的陽光中悠閑的晃來晃去。
夏建東是個女兒奴,雖知道零食吃多了對夏雪不好,但女兒難得這麼高興,也就随她了。
見季陽難得對他的話有反應,夏建東閑着也是閑着,索性和他多聊一些。
夏建東:“蘇醫師你知道嗎?就是上午送你們來的那位叔叔。他醫術特别厲害,雪雪特别喜歡他,小時候生日還許願說長大後要當他的小新娘呢。”
說着,陷入回憶中,自顧自的笑了起來,完全沒有注意到病床上男孩忽然黑了的臉。
等到蘇雲好不容易忙完手術,牽着夏雪的小手來看季陽時,進門就被男孩盯着。
男孩眼睛黑漆漆的,看着滲人。
不過蘇雲可不是夏建東那樣的老好人,一肚子壞水,瞟了眼就差朝他龇牙的小土狗,當即拿出怪蜀黍逗小孩的架勢,道,“小夥子,要多吃點呦,你這個身體太弱了,可是不行的哦。”
夏雪戴着兒童口罩,站在一旁添油加醋,“就是,還不如我呢。”
她還記着早晨時季陽不讓她靠近,用力撥開她的手的仇呢。
一個又髒又醜的小土狗,竟然也敢嫌棄她?夏雪一想到就忿忿不平。
這話她說了一遍還不解恨,非得說到夏建東都看不下去了,陪笑着大手輕輕的拍了拍她的後腦才作罷。完全忽略男孩不知道黑了幾度的臉。
聽到的醫生護士卻是極給面子,笑着對夏雪說“對”“我們雪雪身體最好了”“要保持住哦”。
“你啊,真的是。”夏建東無奈的搖了搖頭,順手在季陽腦袋上撸了一把,以示安慰。
男孩的身體僵硬了一下,看起來不太高興。
夏雪不服氣的“哼”了聲,飛快拉下口罩,示威似的朝他爸吐了吐舌頭。
不過,同樣的話蘇雲說可以,醫院裡熟悉的叔叔阿姨說可以,其他人說夏雪就不幹了。
對床的奶奶不過湊熱鬧般附和了一句,夏雪就惦記上了。她心裡不高興了,可偏偏這是她自己認證的,還不能當面反駁,于是她記了好久,終于在季陽換了頭頂上的藥重新回到病房拿東西時找到了反擊機會。
當時,對床奶奶的大孫子正要打針,小男孩看起來比他們還要大一點,應該已經上學了,床邊上還放着一沓作業。作業封皮很新,但一眼望去皺巴巴的。
他一定不是個愛學習的好學生。夏雪心裡嫌棄道。
“來,我們要紮針了哈。”年輕的護士姐姐拿出注射器,溫聲道。
結果,針還沒紮進去,小男孩就跟殺豬似的又哭又喊,力氣大的旁邊來幫忙的大人都按不住他。
倒是護士姐姐一副見過大場面的樣子,處變不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