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歲聲問，“不用本人來也能看嗎？”

老伯答：“不用，有人來就行。不過，病狀可要說清楚，不然人家不好給你看啊！”

白松水微微颔首，“多謝老伯耐心解惑。”對師弟師妹們道：“我們這便進去瞧瞧。”

聞言，老伯連連擺手，“快去快去！咳病可拖不得！”

剛進門，望霞月便發現異樣，踏上那門的瞬間，強力湧遍全身，元氣聚于一處，就像是某種法陣，至于究竟是何陣法，她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

白松水看她表情不對，小聲問道：“怎麼了？”

望霞月搖頭笑了笑，“沒事。”

“啊！”

忽然，花歲聲尖叫一聲，躲在葉道卿背後。

衆人循着花六目光往上望，頭頂橫梁上挂着一串由白骨制成的燈籠，各骨之間拿紅色細線穿着，在本就算不上亮堂的大廳中顯得分外詭異。

“一，二，三……二十三，二十四。”望霞月神情凝重，“二十四根股骨。”

聞言，衆人不由得心中一寒，這不是治病的地方麼？怎麼會有人骨！

花歲聲挽着葉四胳膊，一雙眼睛驚恐地往四周打量，突然。

啊！

花六驚聲大叫，跳着鑽進葉道卿懷裡，再不敢擡頭。

王逸少一個跨步擋在兩個姑娘身前，往那個方向狠厲地掃視而去，不遠處的赤色牆壁上挂着一幅刺繡圖，紅紫藍三色交錯，圖紋立體而生動，就像是實物挂在上面一般。

“這是……心髒？”

望霞月走近，握起花師姐潔白纖細的手，輕輕拍打安撫，細聲安慰道：“是刺繡，假的。”

葉道卿哄小孩兒睡覺似的拍着師妹肩膀，大罵：“什麼勞什子聖域！鬼域還差不多！”

不知從哪兒刮來一陣陰風，骨燈晃動，股骨敲在一起發出梆梆聲，聽着像是在用木棍有節奏地敲着頭頂。

遠處的牆縫裡竄出來一團黃色火苗，拳頭大小，沖過來在每個人臉上做短暫停留，像是在努力辨清他們是誰，罷了，升上屋頂，鑽入骨燈中，一刹那，火苗搖身一變，太陽一般将房間照得亮如白晝。

少年們這才看清，方才他們純屬是自己吓自己，除了那依舊詭異的骨燈之外，屋内的其他陳設都與普通待客廳無異。

吱呀，紅牆中出現一條裂縫，推開門，一女子從牆的另一端走了出來。

“各位久等了。”

女子身材高挑，素面淡雅，頭挽淩雲髻，發尾拖一雙黃白長絲帶，頸戴金鑲玉項圈，上身黃素衫，下身青白花間裙，手戴沙棗青玉镯，右腳紅繩穿金鈴，每走一步便響起悅耳的叮當聲。

隻見那女子朝他們微微一笑，衆人便一下子看呆了眼，完全被眼前天上仙子一般的女子吸引了目光。

女子輕輕招了招手，手腕上纏着的白飄帶随着手臂擺動一蕩一蕩，仿佛隻要在腳下添上一些雲彩，她便要騰雲駕霧飛天而去。

又進來三個丫鬟，為首的端茶壺，次者呈茶具，末者托茶果。

走近，放物，倒茶，一套動作行雲流水，少女嬌态，婀娜勾人，為首那位朝吳千頌調皮地抛了個媚眼，饒是天真如吳千頌也沒招架住，手上吃了一半的糕點砸在地上碎成細渣，嘴裡還沒嚼完的靜止在口中，臉上泛起紅暈。

葉道卿毫不客氣，大步走到茶桌旁，一屁股坐下，翹着二郎腿，端起一杯茶，先是湊到鼻子前細細聞了聞，而後倒嘴裡一口飲盡，說一句話點一次頭，“鳳凰單枞，香，正宗。”

女子露出笑容，伸手作請狀，對他們柔聲道：“各位請。”

衆人在進上清聖域前那股子要把邪惡勢力打垮的勁兒，這會兒消失得無影無蹤，一個個扭扭捏捏，局促地坐下。

花歲聲心不在焉，端起茶杯就往嘴裡送，冷不丁被滾茶燙了嘴，驚慌失措的在放杯子時又灑了些熱茶在衣裙上，擦衣裳的功夫杯子沒端穩，茶杯一翻直直朝下傾倒，手急忙伸去接，又把手背燙紅了一片。

心上人的窘态和不安把王逸少從失神中拉了出來，他瞪大眼睛，從花歲聲手裡奪過杯子，手與花六衣裙隔着一尺距離，淺黃色的溫熱靈力從王少掌心溢出，少女輕紗上的水漬逐漸縮小，他擡頭問女子：“這可有燙傷藥？”

女子笑答：“當然。”

不用女子吩咐，一個丫鬟轉身出了房間，眨眼功夫，一小罐燙傷膏便被丫鬟放在托盤上呈了上來。

王逸少起身拿來，蹲在花歲聲膝旁，旋開桃花紋蓋子，用食指沾了點塗在燙傷處慢慢抹勻。

女子開門見山，直言道：“各位遠道而來，想必不單是坐在這裡品些粗茶。”

聞言，衆人面面相觑，幾個人眼神示意，把解釋權推給了年紀最長的白松水。

白二直了直身子，揚起嘴角，溫聲道：“是這樣，先前有人贈了我一瓶貴域的腳氣退退退，我用着覺得效果很好，不知貴域可還有售？”

女子微微點頭，“當然。”

葉道卿凳子往後一頂，很自然的擡起雙腿，正要用茶桌來架腿時，發現王逸少正瞪大眼睛看着自己。

葉四反應過來，攥着手放在嘴邊假裝咳嗽兩聲，放下腿，撅起屁股抓着凳腿往桌子那邊靠了靠。而後佯裝方才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一本正經地問女子：“怎麼賣？”

女子笑道：“聖域不收銀子。”

吳千頌掀起厚桌墊，撚起一塊茶果塞到墊子底下，淡淡道：“金子。”

女子愣了愣，笑道：“也不收金子。”

葉四屁股往後一怼，兩條長腿終于還是架了上來，兩手交叉放在胸前，一雙眼睛猶如盤旋在高空獵物的金雕，直勾勾盯着女子，挑眉揚起邪笑。

“總不能分文不取，就是朝廷救災也沒這麼菩薩心腸。”

“聖域的青女醫士乃是天神下凡。”

女子頓了頓，一改先前慈善模樣，厲聲道：“還望姑娘慎言。”

“呵！”

葉四收了腿，起身站在女子身旁，掰過她的肩膀，強迫她看着自己，朗聲道：“大周朝的神仙我隻聽說過一個，那就是天下山上的開山祖宗百裡遙，至于你說的這個青女，我怎麼沒聽過素女神仙有這麼個姊妹？”

女子蹙眉，咬牙想要從葉四手底下掙脫，豈料眼前這個高個姑娘手勁兒大得吓人，無論她怎麼使力氣，也休想在葉四手下挪動一步。

見狀，原先在一旁侍奉的三個丫鬟撕下面具，咧嘴吐舌，露出兩顆黃豆大獠牙，舉手擡腳，張牙舞爪的就朝葉四這邊襲來。

“别！去找幫手！”女子扭頭大喊：“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