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鞋做起來并不難,成功的關鍵就在于前期對莖皮的處理。将莖皮剝下之後,先用熱水煮一遍,泡上一天,接着晾曬,這樣做出來的麻絲才會更加柔軟有韌性。
阿白動手能力比沈俊強得多,沈俊讓他看着自己做了一次,就能上手了,而且他剝得又快又好,每一條莖皮都是連續不斷的,沈俊看了會兒就默默讓開了,去旁邊燒火、看鍋。
拿着一根木棍攪拌着鍋裡的苎麻莖皮,沈俊的思緒開始發散。所謂怼人一時爽、事後火葬場,這話說得一點也不錯,這會兒他就忍不住擔心要是大祭司真來白狼部落找麻煩,自己倒是無所謂,就怕連累了阿白和白狼部落其他的人。
雖然他是個外來人,但是好歹占用了狼俊的身體,現在又勉強算是一群小崽的老師,怎麼能平白害了别人?
越想越歎氣,阿白聽到了,說道:“别擔心,族長既然答應你了,就定不會把你推出去的,而且我們都說好了,就算大祭司真想把那個獅人的死賴到你的頭上,他也沒有證據。”
沈俊搖搖頭,又歎了口氣:“要是獅人真想發難,才不會管有沒有證據。你還不明白嗎?就算沒有正當理由他們也能編出來一個,就像新出的進貢規定一樣,根本不需要理由。”
阿白垂眼:“總歸有族長在,會護着你的。”
沈俊無奈,他擔心的就是這個,要是以前的狼俊,族長不會為了他與獅族硬碰硬,但他現在不僅是狼俊,還是祭司。
阿白将最後一根苎麻皮放進鍋裡,說道:“多想無用,走一步看一步。”
沈俊點點頭,現在也隻能這樣了。
這時,山洞外響起一點動靜,阿白正好要出去洗手,順便看看是什麼,接着沈俊就聽到阿白說:“狼英,你怎麼來了?”
狼英一向隻關心狼丘,沈俊以為是狼丘的腿傷又不好了,連忙起身走出山洞,卻隻看到狼英一個人,他問道:“狼丘呢?他沒事嗎?”
狼英怔了一下,随即搖頭:“狼丘的腿好多了,自從綁上闆子之後,恢複得很快,疼得也沒以前厲害了。”
沈俊呼出一口氣:“那就好!那你來是有别的事嗎?”
狼英垂下頭,低聲道:“我聽到族長說,聖女來山上找你們的麻煩了。”
沈俊挑眉,有些奇怪:“所以你是來看我和阿白的?”
狼英頓了頓,點頭道:“那聖女來者不善,我聽松鼠部落的獸人說,他們上午就去了深山的小部落,四處詢問是否有流浪獸人住在深山上,似乎還在調查一個獅獸人,後來他們得知你有段時間就住在深山,于是找到了白狼部落。”
沈俊道:“原來是這樣,難怪聖女一上來就質問我和那個獅獸人的死有沒有關系,我還覺得奇怪,按理說族長是不會把這種事告訴她的,原來是她早就去别的部落調查過了。”
狼英眼中閃過陰鸷:“是狐星,一個住在祁山的流浪獸人,他一聽對方是大祭司殿的聖女,吓得什麼都不敢瞞着,全都吐露了個幹淨,我一定要好好教訓教訓他。”
沈俊眉心一跳,連忙阻止他:“别沖動啊,沒有什麼事情是必須要用武力解決的,阿白,你說對不對?快跟他講講道理。”
他轉頭,就見阿白也是一臉氣憤,恨不得撸起袖子和狐星大幹一場,沈俊扶額,努力揚起一個笑容,對這兩個少年道:“剛才也說了,狐星就是流浪獸人,一沒族人二沒靠山,聖女找上門,還有兩個兇神惡煞的獅獸人在旁邊,他怎麼敢不說實話?我知道你們是替我鳴不平,但也要講講道理。”
沈俊見他們還是不為所動,知道和他們說不通,隻能生硬轉移話題,道:“鍋裡的苎麻快煮好了,阿白幫我搬出來,阿英去砍一根樹杈多的樹過來,把苎麻挂在樹枝上晾幹。”
兩人對視一眼,各自去幹活了。
沈俊站在山洞口,看着兩人桀骜不馴的背影,緩緩吐出一口氣。
阿白把石鍋搬出來,沈俊指揮他把水倒了,隻留下煮軟的莖皮在鍋裡。不多時,狼英也回來了,扛着一棵小樹,樹幹有小臂粗,頂端分出許多枝丫,把葉子摘幹淨,就能把莖皮挂上去了,這還是他從阿白山洞裡那個衣架得來的靈感。
莖皮看着不多,一條條挂起來很費事,三個人忙活了小半天,才全部挂好。
沈俊站起來,揉了揉酸痛的腰肢,說道:“好長時間沒有鍛煉身體了,體力大不如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