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麻搖着尾巴湊了過來,夏至以為它想吃零食,給它拆了一包肉幹。芝麻卻不領情,“嗖”地鑽到了桌子下面,用腦袋頂抽屜。
夏至順着它的動作拉開抽屜,裡面安安靜靜地躺着一架小小的橙色無人機。
“這個?”夏至小心翼翼地拿起無人機。
這個可是她的寶貝,可不能給芝麻玩兒。
芝麻卻并沒什麼興趣的樣子,趴在了地上。
夏至看看無人機,又看看芝麻,恍然大悟:“你是不是不喜歡這個味道?”
她為了這個顔色的漆,幾乎找遍了整個鹽城。
好不容易找到了,顔色是對了,就是味道有點大。
時間緊促,味道還沒散幹淨。
芝麻這鼻子還真好用。
“狗鼻子。”
芝麻抽了抽鼻子。
沈方與把整個屋子幾乎都大掃除一遍時,手機終于收到了消息提示音。
他“嗖”地起身拿過手機,一看竟然是白南懷給他發消息。
沈方與有些失望地打開聊天框。
【白南懷:哥,你打算什麼時候行動?】
【白糖:你作業不多?】
【白南懷:我這不是關心你嘛。】
【白南懷:你不是說等夏至比賽結果出來就表白嗎?怎麼沒動靜?】
沈方與:......
【白南懷:不會是被拒絕了吧?】
【白糖:沒有。】
【白南懷:那怎麼了?你們住這麼近,總有機會的吧。】
【白南懷:總不能連面都沒見到吧?】
沈方與:......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叮叮當當”的消息提示音像是不停羞辱他的恥笑聲,沈方與惱羞成怒地把手機靜音,拿起刷子開始第三次刷馬桶。
等衛生間的地面和牆面上幾乎要反射出沈方與皺着的眉頭時,他終于歎了一口氣,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再次拿起手機時,沈方與發現自己不僅屏蔽了白南懷的吵鬧,也錯過了夏至的消息。
他不知道夏至發了什麼,因為他看到時夏至已經撤回了。
這下他更忐忑了。
【阿堂:發了什麼?】
夏至抱着手機長舒一口氣。
剛才她拿着那個小小的無人機,突然有些沖動,想現在、馬上、立刻就對阿堂說。
于是她給阿堂發消息約他樓下見。
阿堂沒有馬上回複,夏至突然理智回籠,趁着時間還短趕緊撤回了消息。
幸好他沒看見。
【summer:明天有空嗎?】
沈方與的心髒狠狠地跳了一下。
【阿堂:怎麼了?】
夏至臉上挂着有些害羞的笑。
【summer:就是有些事和你說】
沈方與滿腦子都是夏至冷漠的表情和冰冷的語氣:我有喜歡的人了,你以後離我遠點,别讓别人誤會了。
他打字的手指都有些發抖。
【阿堂:什麼事啊?】
夏至摸了摸因為害羞而有些發燙的耳朵。
【summer:明天你就知道了。】
明天就知道了?
沈方與咽了咽口水。
不行,不能讓夏至喜歡别人!
時間就這樣在兩個人不同的心情中來到了第二天黃昏。
正在落下的夕陽把海水染成了紅色,沙灘上插着十八朵玫瑰和三隻向日葵,夏至仔細調整着沙灘椅的方向,确保夕陽能把自己的臉照得很漂亮。
阿堂那麼聰明,看到這些,就能猜到她想做什麼吧?
沈方與有些緊張地捏了捏手中的袋子。
這些,她會喜歡嗎?
他長舒一口氣,終于鼓足勇氣向前邁開步子。
身邊忽地刮過一陣疾風,沈方與猛地愣在原地。
剛才,那是夏至嗎?
她好像......
在哭?
夏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來到警局的,隻覺得似乎直到現在,她才能聽到自己的呼吸。像是肺裡被人撒了一把沙子,每一次呼吸都帶着血腥味。
“冷靜!”有人掰開她的手指。
她這才發現,那股血腥味是從被自己摳破的掌心傳來的。
“夏至,冷靜一點!”
她不是松開手了嗎?怎麼還在對她說冷靜?
孔警官眼眶通紅地看着眼前渾身顫抖的女孩兒,咬了咬牙:“抱歉......”
“我爸呢?”女孩兒的聲音沙啞地可怕。
孔警官沒忍住,背過身去。
旁邊眼睛鼻子都紅紅的年輕警察拿出一個透明袋子遞給夏至:“這是夏警官的遺物......”
“我爸呢?”
夏至看都沒看袋子裡的東西,固執地接着問。
“夏隊的屍體,還在打撈。”那個年輕警官低下頭,“節哀。”
“狗屁節哀!我告訴你,我爸沒死!”夏至突然抓住那個年輕警官的衣領,“你他媽少咒我爸!”
那個警官沒動,隻是用一種悲傷的眼神看着她。
夏至指着他,她想說什麼,卻發現自己發不出任何聲音。
她突然抽出年輕警官腰間的警棍向裡面沖去,有人攔她她就打。
直到身體被一個人抱住,她怎麼用力打那人都不松手。
“别怕,别怕。”那人隻是一遍一遍低聲重複着。
阿堂。
夏至手中的警棍掉落在地上,她無聲地嘶吼,無聲地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