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聞铮忙把字條收起來,兩手一攤,裝傻。
“沒有啊,你的燈不都放完了嗎,你自己放的。”
江持盈迷糊:“哦……是嗎?不對啊,可是我看到你手上那張分明是我的字。”
陸聞铮依舊狡辯。
江持盈不管:“那我也要看看你的。”說着要來拿陸聞铮身邊還沒有放下去的河燈。
江持盈動作跌跌撞撞,陸聞铮制住她肩膀時,一陣溫熱透過衣衫傳來,他這才發覺懷中人有些異樣的熱。
江持盈此刻背對着陸聞铮,拿着蓮花燈的兩臂,伸得遠遠地,叫身後人夠不着,然後抽出已經搶過一盞蓮花燈裡的字條。
陸聞铮在身後歎了一口氣,将手放下,不再拘束她,隻是靜靜坐在她身後道:“我不搶,你看吧。”
琉璃紙徐徐展開,江持盈覺得自己腦袋昏得不正常,以至于連字都看不清了。
因為那張紙上赫然寫着:
【阿遲】
幻覺,一定是幻覺,她又拍拍腦袋,可紙上的字沒有變。
她有些茫然地看向陸聞铮,這算什麼願望?
她腦袋轉不過彎來,不對不對,這肯定不對,于是她又撿了一盞燈來,九色琉璃紙上寫着同樣的字。
【阿遲】
第三張,第四張……都是如此。
“别看了阿遲,都是你。”
陸聞铮輕輕伸手,将她手上的紙片取下重新疊好放進蓮花燈裡,點燃,然後放到河面。
小小的蓮花燈順着水流很快飄向前方,和先前放下的十幾盞連成一片。
江持盈看向湖面,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似乎就在眼前,卻又隔了一層朦胧的紗帳。
她有些無措地念叨着:“那些,也都是我?”
“嗯。”
“為什麼?”
“是你說,我想要什麼就寫下來。”
“不是,我是說……”
“我想要,你。”
陸聞铮的聲音淡淡地,和平時沒有什麼區别。
江持盈卻覺得,有什麼東西悄悄地,在這夏夜的風裡,融化了。
這段時間的事不斷地回放在腦海裡,夾雜着陸聞铮在一旁的問話,将她本就不清醒的意識攪得更亂了,在這暈暈乎乎不明所以中,江持盈才後知後覺到——自己好像醉了。
“阿遲?阿遲?”
陸聞铮在眼前喚她,江持盈點點頭,他又說了什麼自己根本沒聽見。
他的嘴唇一開一合,眼眸中的神色變幻,江持盈看不懂,隻是零零碎碎地回答他。
喝醉了的阿遲,真是溫順乖巧。
少女的臉頰不知何時已绯紅,纖長眼睫眨得慢,泛着暖色的臉色留下一小塊陰影,藏着不可訴說的心事。
陸聞铮扶住她的腰,心裡有種沉甸甸的感覺。
“阿遲,你喝醉了。”
“嗯,好像是。”
江持盈軟軟糯糯地答。
醉了好,醉了不像平時那樣拘着,陸聞铮唇角勾起一笑。
“我是誰知道嗎?”
“六哥……”
“很好,那你知道這張字條是寫給誰的嗎?”
“嗯?”
江持盈覺得困,眼睛都睜不開,陸聞铮卻一隻手托着她的臉,強迫她看。
“阿遲,回答我,改邪歸正是寫給誰的?”
江持盈依舊迷迷糊糊不答話。
“是寫給我的嗎?”陸聞铮托着她的手,用力了些,江持盈不得不擡起眼,正好看進陸聞铮眼中。
“阿遲,是寫給我的嗎?嗯?你說,是。”
陸聞铮隐隐覺得這就是江持盈寫給他的,急切地想求證,幾乎帶着哄騙的意味,希望江持盈親口說出來。
江持盈腦子裡一團糨糊,隻覺得眼前人的聲音在自己的耳邊,蠱惑一般,便順從地答。
“是,是寫給你的。”
“我是誰?”
“是六哥。”
“若我改邪歸正,你要如何?”
“要如何?”
“阿遲,你說,若我改,你要如何?”
“嗯,要如何。”
江持盈隻是一味重複他話語結尾的幾個字,陸聞铮發現了,他笑了笑,又接着問。
“你要跟我走嗎?”
“跟我走。”
“跟誰走?”
陸聞铮捏了捏她的臉頰,江持盈迷離的眼又清醒了一瞬。
“六哥。”
“所以,你會跟六哥走嗎?”
“嗯,會跟六哥走。”
在少女零碎的呓語中,陸聞铮終于拼湊出自己想要的答案,心滿意足地将人抱進懷中,一點一點湊近她的臉,吻上那柔軟的唇。